郝秘书敲响房门,这次他不敢打电话通知,韦处和万组长关系紧张,他不能冒失。
“万组长,韦处请您过去一趟。”
“嗐,打个电话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韦处长心情如何?”
“这我可不知道,我也不能随便揣测领导啊?”
“郝秘书真是贴心,我们五组的警务保密工作就做得不好,嘴上没一个把门的,这边刚审出点结果,半个江城都知道了。下次请你给大家上上课,教教他们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郝岩松干笑两声,这话听着真别扭,有人跟韦处长打招呼,万善这话有讥讽韦处长嚼舌根的嫌疑。
又把他架这么高,说郝秘书保密意识强,挑拨关系,内心险恶啊。
“万组长,咱们过去吧。”
“好,这阵儿忙北山碑林谋杀案,没时间跟韦处汇报思想,我的错,待会儿我做个检讨。”
郝岩松听到检讨这两个字,头皮发麻,连忙劝阻,“万组长,韦处没有问责的意思,就是跟你聊聊工作的事儿。”
万善走在郝岩松前面,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可我发现这次办案有许多疏漏,导致我的分析走在侦查方向的前面。哎,怪我太优秀,早分析出案情还坚持找证据,不过这样也好,韦处教育过我,一切要按流程按规矩办事,我这不就做到了。”
“唐组长已经在整理材料,主要责任人是他,我就是出点脑子,敲敲边鼓,成绩都是五组组员,我做得不够啊,惭愧。”
郝岩松觉得这一路好长,这就开始做检讨了?
那也没必要说给他听啊?他有什么资格听万善检讨。
这一道儿大家都探头探脑的。不知道的以为韦处又拿万善开刀呢,这可怎么解释?
敲门,直接省去进去汇报的步骤,扶着门请万善入内。
万善站在门口大声报告:“报告,五组副组长万善奉命前来,请指示。”
郝岩松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一条走廊的同事陷入诡异的沉默中,互相打着眼色。
来了!来了!
万善跟韦处火星撞地球,看这次交手的结果如何?
屋内气氛没有剑拔弩张,韦东生主动坐在会客区沙发上,沏两杯茶,还有听装大重九。
听装大重九,(网图,款式待考证)
万善给韦东生点上烟后,才给自己点上。任何时候,表面工夫要做足,尊卑有别,上下有序。
“小万啊,你来二处多久了?”
“正月初七报道,到今天刚好三个月多十一天。”
韦东生面皮一抽,这特么哪儿刚好?
“正好百天,不得了哇,一百天取得这么多成绩,全国保卫局也没几个你效率这么高的。二处何其有幸,能得到你这样的人才。”
“还是您慧眼识珠,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古人有云: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孝公用商鞅之法,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
“咱们谈谈工作的事儿吧。”
韦东生揉着太阳穴,这个万善还是这么混蛋,张嘴就是词,都是哪儿学的?
看到万善掏出钢笔和本子,认真准备记录的模样,“私下谈话,没必要记。”
“我记性不好,万一您交代的事儿我漏了,耽误了工作,扰乱了程序,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万死莫赎,万死犹轻,罪该万死啊。”
“万善,没必要这样,我说句实话,你离开二处也是保卫局的人,你我之间没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你说是吧?”
“嗯,您说是就是。”
万善敷衍而谦虚的态度,让韦东生想发火发不出火,“什么叫我说是就是,根子上就没冲突,二处主要工作是掌握省内安全敌情、社情、打击处理邪教组织等违法犯罪活动。”
韦东生弹下烟灰,“而新成立的人民保卫组,私下咱俩说说,不就是对重点部门、对象和重点部位开展安保工作的第四项嘛,未来的四处。”
说完扬了扬下巴,意思你懂我懂,就别假装啥事儿都没发生。
万善收起本子,别好钢笔,“韦处听到什么风声了?人民保卫组是做什么的?”
看着一脸迷惑的万善,韦东生想用烟灰缸砸烂这张脸,可恶,真是个油盐不进的红蛋。
韦东生也不装了,索性摊牌,“万善,你做了人民保卫组的组长,也只是正科级。说句实话,三个处五个副处,十三个组长,加上人事、财务、后勤等等,算上你,咱们保卫局正科级干部二十六个。”
“咱们局还是副厅局级单位,京津沪高配正厅级的保卫局,不下于四十个正科级。你想想,四处的位置,至少两个副处,不仅是你们二十六个人竞争,还有空降兵呢。”
“所谓相恶不如相互扶持,前途越来越宽,路上人越来越多,携手前进才能共创佳绩。”
万善恍然大悟,“韦处的意思,共赢才能共存,才能长久,才能共创辉煌。”
“就是这个意思,我就觉得你是二处最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那怎么共赢呢?我现在还吃亏呢。”
“哎,一时挫折也是人生经历,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哦,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是这意思吧。”
“对,这词很贴切,你这不就明白了嘛。”
万善用手指掐灭烟头,又点上一支,“明白是明白,心里过不去这道坎,您知道我这人性子急,办案快,立功快,抓人也快,就是不能受委屈。我说那句话后面还有一句,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你有什么要求,直接提,能满足的我绝不打磕绊。”
“管大成的日记本还给我。”
韦东生眼神以缩,“都移交给省军区了,这事儿不是过去了吗?”
“我跟管参谋和王副团长过不去啊,我人在抓特务,锅从天上来,遮住了天遮住眼。”
“我要这锅,再遮不住我天;要绊脚石,阻不了我的前路;要这群人,都明白我意,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也是随行就市。”
韦东生明显在推诿责任,那边刚有人发话,他迫不及待跳出来给万善颜色看看,又通知军事监委会霍亮来取证物。
分明没把万善放在眼里,要说官场一贯如此,捧高踩低,万善要理解接受这个规则。
可万善心不顺,此时不能拿韦东生如何,但是想这么轻轻翻篇可不成!
一旦同意了,接下来韦东生又会提出新条件,一次妥协处处妥协,必须顶住。
谈判,就要拿出利益交换。
几句废话就想打发他?玩什么里哏儿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