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河重塑的光辉,宛如贯穿诸天的天幕,浩瀚无际。
它不再是束缚万灵的铁锁,而是成为一条流淌自由与未来的长河。
然而,自由的浪潮一旦释放,便绝不会平静。
……
无数生灵站在各自的世界,仰望这条横贯天穹的命河。
在凡俗的山川之间,农夫放下锄头,抬头看见自己命书的残影化作星辰飘落,他呆呆伸手去接,却发现那光点在掌心汇聚,化作属于他自己的命纹。
在王朝的宫阙中,帝王与群臣目睹命盘崩碎的异象,所有人的命格不再由祖制决定。有人狂喜,因为再无生来注定的卑贱;有人惊惶,因为没有了预设的命途,所有的选择都可能颠覆社稷。
在修行宗门内,弟子们纷纷感应到天地的变化,他们的灵根、命格、未来之途,不再被命运刻写,而是完全交由自己开拓。有人欢呼大笑,仿佛踏破枷锁;也有人心神不稳,顿时心魔横生。
整片大界,在命河之光的照耀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躁动。
……
命河的彼端。
沈芷安化作光影残痕,正在与那些执子余烬交锋。
每一缕黑色魔影,都是曾经命运棋局中残留的执念,它们失去了主体,却依旧疯狂挣扎,要将新生的命河拖入泥沼。
“命运不该由你们的执念左右!”
沈芷安的声音宛若清钟,剑锋化光,斩断一片片魔影。她身影虚幻,犹如风中烛火,却依旧挺立如初。
无数双眼睛,透过命河,仿佛都在看见她的身影。
她的光,成为新生时代的灯塔。
……
洛长风立于命河岸边,双目紧闭,以自身本源为引,刻画一道道古老的符印。
那些符印并非普通道纹,而是以大道本源为笔,以自身寿元为墨,硬生生勾勒出“承载之躯”。
“芷安,我不会让你再度化虚。” 洛长风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执拗。
符印一笔落下,天地震鸣,他的额头溢出鲜血,却丝毫不退。
他要以自身为祭,为沈芷安重塑一个可承载残痕的“光之身”。
然而,越是这样,他体内的大道本源便流逝得越快,哪怕以他此刻的修为,也如走在悬崖边缘。
他知道,这一条路,是燃尽自我换取她的停驻。
……
命河中,执子余烬骤然嘶吼。
“你们以为命运真的断绝了吗?只要有选择,只要有欲望,我便存在!”
那声音宛若千万魔音交织,轰然冲出河底。无数漆黑的触须直扑沈芷安,仿佛要将她彻底吞没。
沈芷安身影一颤,她已经感受到自身残痕的极限,若再勉强支撑,很可能会彻底湮灭。
就在此时——
一抹炽烈的符光,从河岸飞来,牢牢缠绕在她的残痕之身上。
那是洛长风以血铸下的“承载符印”。
符印化作一层层光辉,勉强稳固住沈芷安的虚幻身躯,让她不会在斩杀魔影的同时被彻底消磨。
“长风……” 她回眸,眸光颤动。
洛长风面色苍白如纸,却咬紧牙关,硬是撑起一抹笑意。
“我答应过你——哪怕与天争,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沈芷安眼底骤然涌出泪光,她没有再言谢,只是转身,再度举剑,光影斩向那无尽的魔影。
……
这一战,没有雷霆轰鸣的浩大声势。
却是光与影最纯粹的对抗。
沈芷安的剑光,如清泉、如星火,一寸寸将黑暗撕裂;而执子余烬,则如同无尽深渊,试图吞没一切光明。
命河因此而震荡,亿万生灵心头的欲念与执念,也化作潮水涌入其中,让这场对抗更加惊心动魄。
有人因恐惧而滋生新的黑影;也有人因希望而燃起光点。
命河之战,已不仅仅属于沈芷安与执子的残影,而是整个世界的共同参与。
……
当最后一剑落下,沈芷安气息虚弱至极,她的身影几乎透明到看不见。
但那片命河,终于被她的剑光彻底净化。
执子余烬,随风消散。
只剩下一片清澈如星河的水光,倒映着亿万自由的命途。
她缓缓收剑,眸光柔和,望向洛长风。
“长风,你看……这才是众生真正的命河。”
她笑了,笑容宛若最初相见时那样清澈。
洛长风脚步踉跄,终于走到她身旁,伸出手去,这一次,他的掌心再没有穿过虚无,而是触到一层微弱的温度。
因为那符印,勉强让她残痕之身凝聚成实。
洛长风心头一震,喉咙哽咽。
沈芷安静静靠在他肩头,声音低柔:“长风,我可能无法像从前那样长久,但至少……我还能与你同行。”
他紧紧抱住她,眼中闪烁着泪光与坚毅。
“只要你在,我便无惧天下。”
命河在他们身后奔涌,光芒浩瀚,天地间无数生灵的命途正在被改写。
新的时代,已然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