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的眼中,那抹金色光芒像是燃烧的冷焰,在瞳孔深处翻涌着、试探着,仿佛随时要冲破他的意识屏障。
沈芷安紧盯着他,指尖微微颤抖。她分得清,那并不是他——
至少,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风在夜色中盘旋,带着阵法残余的低吟,像无形的手在拂过她的脊背,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
“你到底是谁?”沈芷安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退让的冷意。
男人低下头,缓缓看向自己的手掌,像是第一次感受它的存在,“好久……没有触碰过这样的血肉之躯。”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远年代的回音,“你可以叫我——‘归’。”
“归?”沈芷安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在她耳边有种奇异的重量,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锁链声。
顾临川的嘴角微微上扬,或许是“归”的笑,但绝不是顾临川的笑。那弧度冷漠、漠视,又隐隐带着一种将一切生灵都视作棋子的从容。
“你……附在顾临川身上做什么?”沈芷安压着心头的慌乱,试图从中探出一点信息。
“做什么?”“归”轻轻一笑,“你以为,我是被‘释放’的吗?不,我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的。”
“什么东西?”沈芷安追问。
那双染着金色光芒的眼直直地盯住她,像看透她皮肤、血肉、骨骼直到魂魄深处——
“你。”
这一个字,重重击在她心口。她呼吸一窒,下意识想后退,却被那目光牢牢钉在原地。
“你是我的钥匙。” “归”一步步向她逼近,每一步都踩在地上的焦痕之中,发出轻微的裂响,“千年前,你用自己的魂,封了我的门。如今,你以肉身重生,却还想逃吗?”
沈芷安的指尖冰凉。
她的记忆深处,有一片模糊的影子开始浮现——火海、血光、撕裂的阵纹,以及一个自己扑向某个黑色旋涡的瞬间……但那画面只闪过一刹,便被剧痛冲散。
“你认错人了。”她咬牙道。
“归”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下一刻,他的手已抬起,指尖绕着一圈金色的光丝,那光丝像活物一样,忽然猛地冲向她。
沈芷安反应极快,脚尖一点,身形闪向一侧,但那光丝却像有生命般追着她绕了一个弧,瞬间缠上了她的手腕。
灼热感顺着光丝传来,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刺入皮肤,直接侵入她的经脉,直逼识海。
沈芷安闷哼一声,身体被迫停下,她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迅速结出一道印诀,将光丝硬生生切断,断口处溅出一簇金色的火星,落地便化作焦痕。
“有意思。” “归”眼底的光更盛,“看来,你的魂还保留了不少力量……这比我想象的更好。”
“滚出他的身体!”沈芷安猛地拔出腰间的灵玉匕首,那匕首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便似乎被压低了温度,匕锋反射着冷白色的光。
“归”却只是笑了笑,像看一个孩子挥舞玩具,“你杀了这具身体,也杀不了我。”
沈芷安心头一沉——她当然明白,那样做的代价是什么。顾临川还在里面,如果贸然出手,恐怕他会在“归”被驱逐前,就先被彻底毁掉。
“顾临川,听得见吗?!”她突然喊。
那一瞬,男人的眼底金光忽然一暗,深处像有一丝熟悉的温柔闪过。那光芒极微,却让沈芷安心中一颤——他还在!
“……安……走……”那声音几乎听不清,却是顾临川的。
“归”的神情微微一滞,随即冷笑,“你真是顽固。”话音未落,他的手一翻,一股巨力瞬间冲击而来,将沈芷安整个人震退数步,背部狠狠撞在一块裂开的石碑上,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记住,” “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跑不掉。你身上有我需要的每一寸气息,我会亲自取走它们——连同你的魂。”
说完,他的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消失在夜色深处。
沈芷安半跪在地,手指死死攥着匕首,胸口的疼痛和怒意一起翻涌。她知道,这场劫,从这一刻起,已无法再避开。
风声再起,带着远方传来的低沉雷鸣——那是下一场风暴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