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枯叶,在小道上翻滚,发出簌簌声。秦墨寒的目光冷如刀锋,在空旷的院中迅速扫视,唯有夜色与风声回应他。
“有人在外面。”沈芷安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颤意。
秦墨寒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她往身后一护,然后沿着小道疾步追去。院门半掩,外头是更深的黑暗,夜色像一张巨口,随时可能将人吞没。
“别乱动。”他回头丢下这一句,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沈芷安独自留在柴房门口,手心紧紧攥着断掉的手串。珠子在她掌心微凉,像一颗颗小小的冰核。忽然,她感到指尖传来细微的脉动,就像珠子里有生命,在缓缓呼吸。
心头一紧,她急忙摊开手掌。只见其中一颗珠子裂纹处,正渗出淡淡的红光,那光沿着裂痕蜿蜒,如同血丝一般蔓延,最后聚成一个细小的符文。
她屏住呼吸,试图看清,却在下一瞬听见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那不是风声,而是一个苍老、低沉,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
“……阿安。”
她猛地抬头,柴房的阴影处,竟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被昏黄灯光切割成碎片,眼眸如深渊般漆黑。
“你是谁?”沈芷安下意识后退,背脊贴上了冰冷的木门。
人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她掌中的断珠,“它,已经认主了。”
沈芷安愣住,“认……主?”
“它的前任主人,死在了你现在站的地方。”人影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却字字清晰,“而你,正在走上同样的路。”
“别胡说——”沈芷安正要反驳,忽然耳边传来秦墨寒低喝:“退开!”
一股力道猛然从背后袭来,将她整个人拽入怀中。秦墨寒的气息带着寒意,却让她瞬间有了踏实感。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嘭”的一声,柴房里原本悬挂在横梁上的灯笼忽然炸裂,火星四溅,落在堆积的干草上,瞬间燃起滚滚火光。
火焰映照下,那道人影已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闭眼!”秦墨寒低声命令,一手抱起她冲出柴房。烈火在背后吞噬着一切,噼啪作响,犹如万千夜鬼低语。
冲到院外,他才将她放下,目光沉沉,“以后,不许一个人待在这里。”
沈芷安咬住下唇,低低地说:“刚才……有个人在里面,他说手串的主人死在那间柴房……”
秦墨寒的神色一瞬间僵住,那一抹冷意几乎可以冻结空气。他缓缓伸手,将断珠从她手里取走,握在掌心,似乎在压制某种情绪。
“沈芷安,记住——”他的声音低得像在咬牙,“无论你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当作是幻觉。否则,你真的活不下去。”
沈芷安看着他转身离开,手指却仍不由自主地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是更害怕那个凭空出现的人影,还是害怕秦墨寒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比火焰更危险的光。
然而,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背后,那间被烧得焦黑的柴房废墟中,一颗裂开的木珠安静地躺在灰烬里,裂纹深处,一点幽红的光,依旧在缓缓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