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台的警报声还在回荡，那行文字悬在空中，像钉进每个人脑子里的铁钉。
“第零号执行者，欢迎回归序列。”
雷煌的手停在半空，没有落下。他的左臂已经开始发烫，疤痕下的皮肤微微鼓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被唤醒。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收回手，转身走向出口。
艾德琳拔掉神经束夹，冷却液顺着接口滴落。她把项圈调到最低频段，切断所有外部链接。她的肩膀还在渗血，但动作没有迟疑。凯莉斯扶着墙站起来，水晶骨翼只剩一半完整，断裂处泛着灰白光晕。她看了雷煌一眼，两人指尖相触，灵魂绑定通道重新接通。
欧米伽收起衔尾蛇权杖，金色装甲表面符文流转。他将物理芯片插入腰间接口，确认数据已离线封存。四人走出控制室，身后装置仍在运行，蓝光稳定跳动。
他们穿过能量广场，脚步落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回响。通道尽头是紧急出入口，舱门开启时带起一阵冷风。外面是断裂带边缘，星尘漂浮，陨石残片缓慢移动。目标坐标在深空三号象限，必须徒步穿越这片乱流区。
雷煌走在最前，左手按着左臂伤口。伏尔康基因活性未恢复，机械义眼失效，他只能靠磁场感知周围环境。每一步都沉重，但他没有停下。
突然，前方空间出现扭曲。空气像水面一样波动，三道隐形结构浮现，呈三角排列。雷煌抬手示意停止。
“陷阱。”他说，“高维裂解阵列。”
他蹲下身，右手贴地，释放低频脉冲磁场。蓝白电光从掌心扩散，在空中形成一张微弱的网。电流沿着某种看不见的轨迹爬行，标记出几条安全路径。
“走中间。”他说。
艾德琳跟上，动力甲肩部绿渍开始发热。她知道这东西能感应亚空间能量，于是故意加大输出，让残留腐化因子外溢。远处传来轻微震颤，三头光影生物浮现，由光子与暗质交织而成，形态不定，却有着统一的行动节奏。
“它们有集群意识。”凯莉斯低声说。
“那就让它听错命令。”艾德琳抬起手臂，灵能注入肩甲区域，反向激发腐化能量。一串低频波动扩散出去，模拟守望者的通讯频率。守护生物的动作出现迟滞，彼此之间的协调被打乱。
“现在！”凯莉斯闭眼，水晶骨翼残片剧烈震动。她捕捉到攻击间隙，预判出三次闪避时机。她伸手抓住雷煌手腕，两人同时跃出。艾德琳紧随其后，翻滚落地。最后是欧米伽，他权杖轻点地面，身形瞬间位移。
他们险之又险地避开第一波引爆范围。身后空间撕裂，一道裂缝张开，吞掉了半块陨石。
继续前进。
越往深处，空间越不稳定。引力畸变频繁发生，脚下地面时而倾斜，时而塌陷。雷煌靠磁场维持平衡，但体力消耗加剧。他的左臂开始抽搐，疤痕自发灼烧，皮下传出细微爆鸣声。
“快到了。”欧米伽开口，声音低沉，“Stc离线模块显示前方存在折叠维度，引力图谱异常集中，符合巨型人工结构特征。”
凯莉斯靠在他肩甲上喘息。她再次尝试预知，可刚凝聚意识，骨翼就传来剧痛。裂痕加深，一层霜状物质覆盖表面。
“我能感觉到……护盾有规律。”她说，“每十七分钟衰减一次，持续四秒。”
“够了。”雷煌咬牙，“四秒足够我们靠近。”
他们翻过一片陨石堆，前方视野忽然开阔。
虚空之中，一座黑色塔影悬浮不动。它没有明显光源，却能被清晰看见，像是吞噬了周围的星光。塔身表面缓缓浮现出纹路，一圈圈展开，如同活物呼吸。
雷煌盯着那些符号。
和他左臂上的疤痕，完全一致。
他站在原地，没有再动。风吹过残破装甲，带来一丝冰冷。艾德琳半跪在他侧后方，灵能脉冲枪充能至临界，项圈赤红如烙铁。她盯着塔底入口，那里有一道微弱光幕，正是护盾所在。
“十七分钟计时已经启动。”欧米伽说，“下一波衰减窗口将在十三分钟后出现。”
凯莉斯抬起手，指尖指向那道缝隙。她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骨翼覆满裂纹，光晕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
“我们在被观察。”她说，“从我们踏出第一步开始，他们就知道了。”
雷煌低头看自己的手。疤痕还在跳动，像是回应某种召唤。他想起主控台里那段日志：“当符文重现，血脉觉醒，持剑者将成为第零号执行者。”
现在他知道，这不是任务。
是回归。
“他们要的是我。”他说，“不是基地，不是装置，是我。”
艾德琳抬头看他，“那你还要进去？”
“必须去。”他说，“我不进去，他们会来找我。到时候不只是我们，整个星域都会成为战场。”
欧米伽沉默片刻，将衔尾蛇权杖插入地面。金色装甲表面算法微光流转，开始同步倒计时。艾德琳检查武器状态，确认灵能弹匣满载。凯莉斯靠在权杖旁，闭目调息，准备最后一次预知校准。
雷煌站到最前，面对那座巨塔。
风吹起他的衣角，左臂缠着撕下的装甲带，血迹浸透边缘。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盯着那道即将开启的护盾缝隙。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十分钟后，塔身纹路开始变淡。
九分钟，光幕出现轻微波动。
八分钟，空间震颤频率升高。
七分钟，凯莉斯睁开眼，低声说：“准备。”
六分钟，艾德琳举起武器。
五分钟，欧米伽完成导航锁定。
四分钟，雷煌抬起左手，疤痕对准塔顶。
三分钟，护盾开始收缩。
两分钟，塔身纹路彻底隐没。
一分钟，虚空安静得可怕。
三十秒，凯莉斯指向入口。
二十秒，艾德琳充能完成。
十秒，欧米伽启动离线协议。
五秒，雷煌迈出第一步。
四秒，护盾出现裂隙。
三秒，凯莉斯骨翼碎裂一块。
二秒，艾德琳扣住扳机。
一秒，欧米伽倒计时归零。
护盾衰减瞬间，四人同时启动突进程序。雷煌冲在最前，磁场全开，蓝白电光缠绕全身。他的身影穿过光幕，踏入塔基范围。
就在最后一人进入的刹那，塔身纹路猛然亮起，比之前更刺眼。所有符号旋转重组，最终定格为一个全新图案。
那是一把竖立的剑，插在圆形基座上。
下方刻着两个字：
“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