焊枪刚灭，金属缝上还带着红光。季延的手还没收回来，整面墙突然一震。
钢板被掀飞了。
外面的风卷着沙子吹进来。白幽立刻站到阿澈前面，没回头，弓已经拉开。
第一只沙鼠撞进来，头朝下，四肢抽动。它比普通沙鼠大一圈，皮毛发蓝，像沾了油。落地后没爬起来，在地上转圈，爪子刮地板发出刺耳声。
第二只、第三只也冲进来。它们不打人，也不乱跑，围成一圈，对着中间张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
季延把阿澈往后拉一步，把手表贴到墙上。屏幕亮了：【检测到远程神经操控信号】【来源：母巢核心】。
“不是自己来的。”他说，“有人在控制。”
白幽一箭射穿最前面那只的脑袋。骨头碎裂的声音很清脆，但尸体还在动，腿抽了十几秒才停。
“得打断它的中枢。”季延蹲下，打开工具包，从夹层拿出一块方零件，装进轨道炮底座。他抬头说：“它们背上的鼓包是连接点。”
白幽点头。她换了一支短箭，箭头是十字形。拉弓，瞄准，射出。
箭穿过一只沙鼠的脊背，鼓包炸开，黏液溅了一地。那片区域的沙鼠动作乱了，有几只开始互相撕咬。
可更多沙鼠涌上来。
它们用身体叠起来，前排倒下，后排踩着往前走。地面很快铺满湿滑的残骸，新脚掌踩上去，发出闷响。
阿澈突然抬手按住胸口。木牌发烫，皮肤下的纹路微微发光。他没说话，往前站了半步。
淡金色的光从他胸前扩散，变成一个椭圆护盾，把三人罩住。冲过来的沙鼠撞在上面，弹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能撑多久？”季延问。
阿澈摇头。“不知道……但它在消耗我。”
季延看了他一眼，没再问。他把轨道炮架在破口边，打开充能开关。仪表显示电量慢慢上升。
白幽站在护盾里面，数剩下的箭。六支燃烧箭，三支破甲箭，最后一支是电磁箭。她把普通箭全抽出来，插在地上。
“你还有多少电？”她问。
“百分之六十。”季延盯着仪表，“稀有零件只剩这一块，用完就没法充能了。”
“那就一次打准。”
她搭上燃烧箭，瞄准破口外集结的沙鼠群。这些沙鼠的牙齿都在发光，颜色和七号能源站反应堆一样。它们肚子鼓鼓的，像是塞了东西。
“它们肚子里有东西。”季延说，“扫描显示，消化系统被改成了导管，燃料直接送到背部组织。”
“偷我们的电？”
“不止是偷。”他低声说，“是在复制技术。每一只都是小型反应堆。”
白幽没说话。她松开弓弦。
燃烧箭飞出去，落在沙鼠群中间。轰的一声，火团炸开，十几只当场烧焦。火焰顺着体内导管蔓延，引发连锁爆炸。空气里全是塑料烧焦的味道。
爆炸让护盾晃了一下。阿澈咬住嘴唇，双手紧贴木牌。光茧没破，但颜色变浅了。
“有效。”季延说，“继续打能量节点。”
白幽又射出两支破甲箭，击中两只最大的沙鼠。它们背上的鼓包破裂，流出蓝色黏液，在地上很快蒸发。
剩下的沙鼠没退。它们改变队形，用身体填空缺，继续往前推。有的爬上墙，沿着天花板爬，想绕过去。
季延启动手动锁定。瞄准镜里，每只沙鼠背上都有一个高温点。他按下发射键。
蓝白光束穿过五只沙鼠，高温让金属骨架融化，反应堆在体内爆裂。冲击波把周围沙鼠掀翻，墙上留下一串焦黑的洞。
烟尘中，季延看到一只快死的沙鼠蜷在角落。它的前爪紧紧握着什么，指节都变形了。他走过去，用钳子掰开爪子。
一枚徽章躺在掌心。
金属已经弯了，但边角的议会标志还能认出来。王富贵一直戴着这枚徽章，从不离身。
季延把它放进口袋，没说话。
白幽射出第四支燃烧箭，逼退从上方突袭的沙鼠。她的右臂开始酸，每次拉弓都比上次慢。但她没停。
第五支箭命中目标。
第六支也中了。
箭囊空了。
她拿出最后一支电磁箭，搭在弦上。这支箭不能乱用，必须等敌人密集时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护盾要撑不住了。”阿澈忽然说。
光茧表面出现细小裂纹，像玻璃裂开的样子。他额头冒汗，呼吸急促。
季延回头看了一眼。“再撑十秒。”
他把轨道炮改成自动扫射，设定角度覆盖整个破口。充能条满了，他按下启动键。
光束横着切过去，沙鼠成片倒下。血肉和金属混在一起，糊满了墙。部分尸体卡在破口，堵住了后面的路。
但通道另一头传来新的震动。
更多沙鼠在撞墙。这次不是乱撞，是有节奏的，一下接一下，像在传递信号。
阿澈突然抬头。“它们不是想进来。”
“什么？”
“它们的目标是后面。”他指向列车尾部，“血清库。”
季延立刻明白。这些沙鼠不是来杀人的，是来搬东西的。母巢需要血清库里的东西，所以派它们打通通道。
“来不及了。”白幽看着天花板，“它们已经在爬了。”
通风管道的盖板在晃动。几只沙鼠用牙啃断螺丝，盖板落下，更多身影钻出来。
阿澈的护盾闪了一下，裂纹变大。
季延抓起轨道炮，冲向走廊尽头。那里有个检修平台，能看到通往血清库的主通道。
白幽捡起地上的箭，跟着冲出去。她知道不能再等。
阿澈咬牙站起来，一手扶墙，一手紧握木牌。光茧在他头顶重新凝聚，虽然比之前小了一圈，但还在。
他们跑过长廊，脚步声和身后的爬行声混在一起。
季延在平台上架好轨道炮。瞄准镜扫过天花板的通风口——已经有沙鼠从里面涌出，顺着墙往下爬，直奔血清库。
他锁定第一波集群。
白幽站在下面，仰头看他。
“准备好了吗？”
他点头。
手指按下发射键。
光束划过空气，将一整列沙鼠钉在墙上。爆炸让车厢摇晃。后面的沙鼠被逼退，暂时停下推进。
但通风口又有动静。
更多沙鼠探出头。
它们的眼睛全是白的，嘴里不断流黏液。有些身上还挂着金属丝，像是刚从工厂里扯出来的。
季延再次充能。
仪表显示：电量30%
零件快没了。
白幽搭上最后一支电磁箭。她没立刻射，她在等。
等一个时机。
阿澈靠在墙边，护盾忽明忽暗。他嘴唇发紫，但眼睛一直盯着通风口。
“姐姐……”他小声说，“它们怕光。”
白幽眯起眼。
下一秒，她松开弓弦。
电磁箭飞出，在空中分成三道电流，击中通风口边的电线。整段走廊的灯管接连爆裂，强光一闪，然后陷入短暂黑暗。
就在那一瞬间，通风口里的沙鼠全都抽搐，动作停住。
季延抓住机会，打出最后一发轨道炮。
蓝白光束穿过通风管道，里面传来密集爆裂声。沙鼠成批掉落，有的死了，有的在地上挣扎。
烟尘落下时，通道暂时清空。
季延喘着气，关掉轨道炮。零件过热警告闪烁，他已经没法再充能。
白幽走上来，手里只剩空弓。
“结束了？”
她话音刚落，通风口深处传来新声音。
不是爬行声。
是拖拽的声音。
有什么正被拉出来。
阿澈的木牌突然剧烈震动。
他抬起头，看向通道尽头。
那里，一团黑色的东西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