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尚未完全驱散夜色,古诚便已醒来。
身体仿佛还残留着昨夜被“封装”和“确认”后的异样感。
耳后取下贴片的皮肤有轻微的不适,口腔内壁被植入过监听器的地方,似乎也隐隐提醒着他那段经历。
他躺在佣人房狭窄的床上,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
车库里的黑暗,月光下的跪姿,足底传来的压力和冰冷的话语……一幕幕在脑海中清晰回放。
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平静。
他抬起手,轻轻触碰脖颈,那里空无一物,项圈在昨晚回到房间后已被取下,放在枕边。
但一种无形的束缚感,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缠绕着他。
他起身,洗漱,换上日常的衣物,开始一天的工作。
动作依旧精准、沉默,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
叶鸾祎下楼时,天色已亮。
她穿着晨袍,神情慵懒,眼底却是一片清明,看不出昨夜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权力确认仪式。
她瞥了一眼正在摆放餐具的古诚,目光在他脖颈处停留了不到半秒,便自然地移开。
早餐桌上,气氛与往日并无不同,却又处处不同。
叶鸾祎依旧会偶尔用脚尖在桌下轻点他的小腿,示意需要咖啡或餐巾。
但古诚能感觉到,那动作里少了些许之前的随意。
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经过精密计算后的掌控。
她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在用餐间隙询问他今日的安排或律所的事务。
仿佛经过昨夜,他的一切动向和思想,都已在她无形的监控网络之下,无需再通过言语确认。
“今天上午不出门!”叶鸾祎用完最后一口煎蛋,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常地宣布。
“书房有些文件需要整理,你跟我上来!”
“是,小姐!”古诚垂眸应道。
书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叶鸾祎坐在书桌后,开始处理邮件。
古诚则安静地跪在她书桌旁那块熟悉的地毯位置上,开始整理她指定的一摞旧案卷宗。
他没有问为什么突然要整理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陈年文件。
也没有质疑这项工作与他平日职责的关联。
他只是低着头,手指快速而准确地翻阅、分类、标注,将全部心神投入到这项机械性的工作中。
叶鸾祎偶尔会从屏幕前抬起头,目光落在他低垂的、专注的侧脸上。
或是他快速移动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确认一件工具是否在按照预设的程序正常运行。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只有翻阅纸张的沙沙声和键盘敲击声交错响起。
过了一会儿,叶鸾祎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打破了室内的寂静:“膝盖,疼吗?”
古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头也未抬:“不疼,小姐!”
他没有问她是如何知道他长时间跪坐可能会不适,也许是她观察所得。
也许……是某种他尚未知晓的监控方式。
这不重要!
叶鸾祎似乎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她放下鼠标,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显露出一丝极少在外人面前表露的疲惫。
“过来!”她闭着眼,吩咐道。
古诚放下手中的文件,依言膝行至她的椅旁。
叶鸾祎没有睁眼,只是将赤足从拖鞋中抽出,随意地搭在了他跪立的大腿上。
足底微凉,带着晨起的慵懒气息。
“揉一下!”她的命令简洁直接。
古诚伸出双手,掌心覆上她纤细的足踝,然后缓缓向上,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摩着她的小腿肌肉。
他的动作熟练而专注,仿佛这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叶鸾祎舒适地叹息了一声,依旧闭着眼,享受着这份无声的侍奉。
阳光偏移,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身后的书架上。
主人闭目养神,仆人跪地按摩,项圈虽未戴上,但那无形的枷锁,在这静谧的晨光中,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牢固和……自然。
古诚低垂着眼,感受着掌心下她肌肤的细腻纹理和微微的温度。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冷香。
这一刻,没有言语,没有对视,只有侍奉与被侍奉,支配与被支配。
他忽然觉得,也许所谓的安全感,并非来自保护或关爱,而是来自于这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从属关系。
知道自己归属于谁,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为何。
知道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体和思想)都处于严密的掌控之下。
这或许是一种扭曲的,却令人安心的归宿。
叶鸾祎的脚趾无意识地在他掌心蜷缩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立刻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手上的动作上。
不知过了多久,叶鸾祎才缓缓睁开眼,抽回了脚。
“可以了!”她淡淡说道,重新坐直身体。
目光投向电脑屏幕,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古诚安静地退回原来的位置,重新拿起文件,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
项圈依旧放在佣人房的枕边。
但有些烙印,一旦打下,便无需凭借外物,也已深深刻入骨髓,成为呼吸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