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前几天在槐树底下捡来玩的……春花嫂泣不成声,我…我没在意……谁知就……
云皎皎拈起木片,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顺指尖蔓延,令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她取出袖中罗盘,只见指针靠近木片时疯狂转动,最终颤动着指向老槐树方向。
不是冲撞,是沾染了邪物。云皎皎沉声道,看向老村长与春花嫂,这木片是祸根,孩子的病源在它身上。
老村长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欲言又止。
云皎皎迅速取出银针,刺入孩子几处穴位护住心脉。
又让阿蔓取来清水朱砂,当场画就安神驱邪符,烧化混水后小心喂孩子服下。
随后她用净符包裹那诡异木片,符纸瞬间焦黑。
说也奇怪,孩子呼吸渐趋平稳,虽仍昏睡,但面上潮红消退,抽搐亦止。
春花嫂见状,激动得要跪地磕头,被云皎皎拦住。
孩子暂无忧了,但需好生调理。
云皎皎叮嘱着,目光锐利射向面色变幻的老村长,村长,这木片,还有那棵老槐树,您是否该告诉我们,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一次巧合,两次意外,这接二连三的事都指向那棵树,恐怕不是二字能解释的吧?
老村长浑身剧颤,在云皎皎清冽目光与萧璟无形威压下,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他张了张嘴,终是颓然长叹,仿佛瞬间苍老十岁。
贵人……不是小老儿有意隐瞒,实在是……祖训难违,而且……他脸上浮起深深恐惧,那棵树……它……它真的会啊!
可再追问下去,老村长却只是摇头。
布满皱纹的脸上交织着恐惧与固执,再也不肯多说,只反复念叨着祖训难违,动不得那棵树。
线索就此中断。
萧璟并未强求。
他行事向来果决,既认定此地不宜久留,便不再犹豫。
“收拾行装,即刻出发。”声线冷冽,不容置疑。
侍卫们即刻行动,效率惊人。
村民们闻讯自发聚在村口相送,尤其那些受过云皎皎恩惠的,个个面露不舍,却不敢阻拦。
老村长站在最前,神色复杂,深深一揖:“贵人们一路平安。”
云皎皎望向晨光中静谧依旧的老槐树,袖中罗盘持续传来微弱却清晰的不安震动。
她将老婆婆给的槐花蜜仔细收好,又将那枚用净符包裹的诡异木片单独装入锦囊。
直觉告诉她,这两样东西与那棵树的秘密息息相关。
车队缓缓驶出溪口村,将那片萦绕诡异传言的土地抛在身后。
重上官道,空气依旧清新,众人心情却与来时迥异。
沉默笼罩车队,连最活泼的阿蔓都安静许多,不时回望渐远的村落轮廓。
谢流云驱马靠近云皎皎的马车,打破沉寂:“小嫂子,那老村长最后的话,你怎么看?”
“那老槐树真能‘吃人’?”
云皎皎掀帘摇头:“树本身吃不了人。”
“但我能感觉到,那树下定然镇压着,或孕育着极凶之物。”
“木片上的气息阴邪无比,绝非寻常精怪能有。所谓的‘吃人’,恐非空穴来风。”
谢流云挑眉:“你的意思是,那棵树可能不是邪物本身,反而是个……盖子?”
“有可能。”云皎皎目光微凝,“树龄数百载,生机磅礴,本是聚灵纳福之相。”
“但气场所显沉滞阴郁,必有缘由。”
“只是村长讳莫如深,我们又是过客,强行动那棵树恐生不测,反连累村民。”
她顿了顿,看向旁侧骑马缓行的萧璟,“而且,我们此行有更重要的事。”
萧璟感受到她的目光,侧首望来。四目相对,他冷硬的眉眼几不可察地柔和一瞬。
“嗯。”淡声一应,算是认可。
谢流云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扇子摇得哗哗响:“得,你们夫妻俩心有灵犀,倒显我多事。”
“不过话说回来,离京城可是越来越远了,小嫂子,你这专属小神棍的业务范围,看来要遍布天下了啊!”
此话冲淡几分凝重。
阿蔓也重新活跃,从零食箱掏出村民送的梨子,咔嚓咬了一口,含糊道:“小姐厉害!去哪都厉害!”
云皎皎被他们逗笑,刚要接话,眼角余光瞥见前方道旁景象,笑容微顿。
只见路边杂草丛中,散落着几块明显新近碎裂的石碑残块,上刻模糊字迹。这并非官道常见的界碑或路标。
“清风,去查看。”萧璟显然也注意到了,当即下令。
清风下马快步上前,仔细检查碎石后回报:“王爷,是当地山神庙的残碑。”
“看碎裂痕迹,不似自然风化,倒像被巨力……强行震碎。”
云皎皎蹙眉:“这附近有山神庙?”
她想起老村长最后含糊提过,西行三百里有座废弃山神庙……
清风答:“据属下此前查阅的舆图,前方落霞山脉深处确曾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山神庙,但据说几十年前就已荒废,原因不明。”
强行震碎的神庙残碑……荒废几十年的山神庙……还有溪口村那棵诡异的“吃人”老槐树……
云皎皎隐隐觉得,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间,似有一条无形的线串联着。
她下意识摸了摸袖中锦囊,那枚来自槐树下的邪异木片,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寒之气。
萧璟眸色深沉,望向前方蜿蜒入山的官道,沉声道:“提高警惕,继续前进。”
车队再次启程,速度却不自觉放缓。
道旁景致渐趋崎岖,茂密山林取代平坦田野,阳光被层层树冠割得斑驳陆离。
随着愈发深入落霞山脉,云皎皎敏锐察觉周围气场渐显紊乱。
不再是溪口村那种沉滞阴郁,而是一种……躁动不安,仿佛这片山林深处,正有什么在苏醒,或积聚力量。
她甚至注意到林间小动物行为反常,仓皇奔窜,似在躲避什么。
“小姐,你看那鸟,飞得好奇怪!”阿蔓指着天上一群惊飞鸟雀,它们盘旋着,却不敢落入前方密林。
谢流云也敛了玩笑,环顾四周:“这地方,感觉比溪口村还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