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寡妇最终是灰溜溜地走了。
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再没有了来时的半点嚣张,被何大清那番鱼死网破的话吓破了胆。
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四合院里的众人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那个任打任骂,只会闷头喝酒的何大清,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成了一个谁也不敢轻易招惹的硬骨头。
这何家,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喧嚣散去,但贾家的屋里,却点着一盏昏黄的灯,气氛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凝重。
炕桌上摆着一盘窝头,一碟咸菜,还有一个空空如也的菜盆子。
四岁的棒梗正是能吃的时候,舔了舔嘴唇,小声嘟囔着:“奶奶,我没吃饱……”
贾张氏一听这话,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蹿了起来,她一拍桌子,筷子震得跳了起来,眼睛却瞟向了坐在对面的儿媳妇秦淮茹。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爹挣那点钱,还不够塞你牙缝的!”
她骂着孙子,话却是说给全家人听的,
“都怪那个易中海!假仁假义的老东西!一个月就给五块钱,打发要饭的呢!现在物价涨得跟飞似的,五块钱能干个啥?”
秦淮茹低着头,小声辩解了一句:“妈,不少了……五块钱,省着点花,够咱们娘俩一个月的口粮了。”
“你懂个屁!”
贾张氏的唾沫星子差点喷到秦淮茹脸上,
“你当过家吗?你知道油盐酱醋哪样不要钱?棒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跟着咱们啃窝头,你这个当妈的就不心疼?没本事的女人,就知道省省省,早晚把孩子省出毛病来!”
秦淮茹被骂得抬不起头,眼圈微微泛红,只能默默地把半个窝头掰给棒梗。
“行了!妈!您就少说两句吧!”
一直沉默的贾东旭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里满是疲惫。
他的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哪还有几年前在全院大会上讥讽何雨柱时的得意。
“我白天在厂里累得跟孙子似的,下了班还得去粮站扛大包挣个零花钱,回到家就想图个清静,您这天天吵吵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贾张氏一听儿子居然敢顶撞自己,顿时把炮火对准了他:
“我吵?我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用得着操这个心吗!你还有脸说!你师父易中海是八级钳工,你怎么就学了个半吊子?你要是有你师父一半的能耐,咱们家至于过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我……”
贾东旭被噎得满脸通红,一口气堵在胸口,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将头埋进了臂弯里。
一时间,贾家屋内,只剩下贾张氏的咒骂声、棒梗委屈的抽泣声和夫妻俩沉重的呼吸声,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与贾家一墙之隔的何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陈雪茹的绸缎庄暂时关了门,但铺面却没闲着。
白天,这里成了街道办的扫盲班,陈雪茹义务当老师,教街坊邻里读书认字。
晚上,又腾出几间屋子,收留那些从外地逃荒而来,无处落脚的可怜人。
一来二去,陈雪茹在街道的名声越来越响,王主任更是把她当成了左膀右臂,大小事务都愿意跟她商量。
这天晚上,何雨柱刚做好饭,陈雪茹就带着一身书卷气回来了,脸上挂着一丝难以抉择的神情。
“柱子,跟你说个事儿。”
陈雪茹接过何雨柱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
“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何雨柱给她盛了碗汤,笑着问。
“今天王主任找我谈话了,”
陈雪茹抿了抿嘴唇,缓缓说道,“她说……她想推荐我接任下一届的街道办主任。”
何雨柱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
“这是好事啊!铁饭碗中的铁饭碗!答应了?”
“我……我没敢直接答应,”
陈雪茹有些犹豫,
“我这要是当了主任,咱们的绸缎庄怎么办?那可是咱们家的根啊。”
何雨柱笑了,把一块烧肉夹到她碗里,不紧不慢地开口:
“雪茹,你得想明白一件事。咱们现在有钱,我在国营饭店的工资加上积蓄,足够咱们过好日子。绸缎庄,只要允许,凭你的经验和那些渠道,随时都能再开起来,而且能开得比以前更大。”
他看着妻子的眼睛,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但是,这个街道办主任的位置,可不是你有钱就能当的。这代表的是身份,是人脉,是以后咱们家真正的靠山。生意没了可以再做,这个机会要是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陈雪茹静静地听着,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一抹坚定所取代。
她知道,丈夫说得对。这个机会,确实千载难逢。
“我就是……有点舍不得。”
她叹了口气,心里终究是有些放不下自己打拼多年的心血。
何雨柱握住她的手,温和地笑道:“没什么舍不得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一个月后。
四合院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秦淮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众人纷纷跑出去看,只见几个工友架着一个浑身是土,面如金纸的男人,艰难地往贾家挪。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贾东旭!
“东旭!东旭你怎么了!”
贾张氏从屋里冲出来,看到儿子这副模样,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一个工友喘着粗气解释道:“婶子,东旭……东旭在粮站扛大包,脚下没踩稳,从跳板上摔下来了……砸着腰了!”
“轰”的一声,贾张氏只觉得天旋地转。
腰,对于一个工人来说,那就是天!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