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死寂之后,是诺拉第一个跳起来,她指着阿斯特,小脸气得鼓成了包子:“爸爸!这就是你说的‘绝对精准’、‘顶级VIp通道’?这里连一滴海水都没有!”
阿斯特从“糟了”的状态中回过神,干咳两声,试图挽回自己摇摇欲坠的“靠谱父亲”形象。他环顾四周,强大的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去,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被浓厚的兴趣所取代。
“咳咳……这个嘛,我亲爱的星星们,”他摊开手,努力做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旅行的意义在于体验未知!看,这片土地蕴含着如此古老而奇特的力量韵律,这种充满……呃……禅意与内在平衡的能量场,绝对是深海南庭那种 tourist trap(旅游热点)无法比拟的深度文化体验!” 他开始即兴发挥,试图将这次严重的导航事故美化成一次精心策划的“文化拓展课”。
布雷克·铁影没有理会阿斯特的诡辩。他如同最警觉的守卫,第一时间将五个孩子护在身后,庞大的身躯微微下蹲,肌肉紧绷,泰坦血脉带来的本能让他迅速评估着周围的环境。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寂静的山林、古朴的庙宇,最终定格在庙门方向。这里很安静,安静得不同寻常,但并没有立即感知到明显的恶意。
艾莉丝已经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意外传送,坐标严重偏离。当前位置:未知东方风格神庙。环境能量属性:平和、厚重、未知。威胁等级:待评估。”她的小脸严肃,但眼神中除了警惕,也有一丝对未知知识的好奇。
托尔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淡淡的香火味和草木清香取代了期待中的海鲜盛宴,让他有点失望,但憨厚的性格让他很快接受了现实:“哦,那就是……来这里野餐?石磐叔叔给的饼干还在。”他说着就开始卸下布雷克帮他背着的巨大行囊。
墨菲紧紧抓着托尔的衣角,小声说:“这里……好安静,和深海不一样……” 赛琳则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似乎在用她古老的方式感知着这片天地,轻声说:“力量……在睡觉,很舒服。”
就在阿斯特准备继续他的“即兴演讲”,进一步阐述这次“意外之旅”的“深远意义”时,一个略带戏谑、中气十足的老者声音从庙门处传来:
“哟呵?今儿个是什么风,把几位……嗯,天外飞仙,给吹到我这小破庙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庙门口站着一位老者。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穿一件略显陈旧的灰色僧袍,身形看起来有几分单薄,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蕴藏着星辰生灭的智慧与……一丝顽童般的狡黠。他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看起来像是豆沙馅的米糕。
最引人注目的是,老者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剃着光头,穿着一身合体的短打僧衣,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这群奇装异服的不速之客,尤其是头发像缀满星辰的诺拉。他手里也拿着一块米糕,嘴角还沾着一点豆沙馅。
这一老一少,与其说是宝相庄严的僧侣,不如说更像是一对正在分享零食的寻常爷孙。尤其是那老者的眼神,在扫过阿斯特周身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星辉余韵,以及布雷克那如山岳般沉稳厚重的气息时,非但没有丝毫警惕或畏惧,反而露出了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玩具般的神情。
阿斯特见到正主,立刻收敛了刚才的尴尬,换上了他惯有的、极具亲和力的笑容。他上前一步,优雅地行了一个通用的法师礼——尽管在这个东方背景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尊敬的长者,午安。在下阿斯特·星穹,与友人及家中小辈,因一次……嗯,小小的空间导航偏差,意外抵达贵宝地。若有打扰,还望海涵。”他说话的同时,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触须,悄然探向老者。
然而,令他心中微凛的是,他的感知在接触到老者周身时,竟如同泥牛入海,感觉不到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却又仿佛面对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这种返璞归真的状态,他只在极少数顶尖存在身上感受过,比如他的岳父阿斯莫德。
那老者——苦玄大师,咬了一口米糕,嚼了嚼,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导航偏差?嘿嘿,你这偏差可够大的,从水里偏到山沟里了。无妨无妨,庙小,但还能遮风挡雨。进来喝杯粗茶?”他的目光随后落在正气鼓鼓瞪着阿斯特的诺拉身上,尤其是她那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星蓝色头发,笑意更浓了,“哟,这小丫头,头发真稀罕,像把夜空披身上了。”
小石头更是直接,他三两口把手里的米糕塞进嘴里,指着诺拉,用清脆的童音毫不避讳地问苦玄:“师傅师傅,她的头发是真的吗?会发光耶!是不是像萤火虫一样?”
诺拉正在生父亲的气,又被这陌生的小光头指着评头论足,大小姐脾气立刻上来了。她双手叉腰,扬起下巴,用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回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的头发多了!你这个小光头,想打架吗?”
这话一出,阿斯特和布雷克都愣了一下,想阻止已来不及。
苦玄大师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他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小子,听见没?人家小姑娘问你呢!咱们这的规矩,来者是客,以武会友,也是一种礼貌嘛!去,跟这位……嗯,‘星空丫头’,切磋切磋,点到为止,别伤着人家。”
小石头一听,乌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笑容。他向前踏出一步,像模像样地抱了抱拳,虽然动作还带着孩子的稚嫩,但架势却已有几分沉稳:“好啊!师傅说,切磋就是学习!请指教!”
阿斯特扶额,赶紧打圆场:“哎哎,小孩子家玩笑话,当不得真……” 他倒不是担心诺拉受伤(有他在不可能),而是觉得初来乍到就动手,实在有失礼数。
但诺拉正在气头上,又被小石头那“请指教”的态度激起了好胜心,哪里肯听。她不等阿斯特说完,身上已经腾起微弱的星穹之力和一丝来自母亲血脉的恶魔之力,娇叱一声:“怕你不成!” 身形一闪,带着点点星辉,就朝着小石头冲了过去。
一场东西方“小高手”之间,因一场乌龙传送和几句童言而起的较量,在这座云雾缭绕的东方古庙前,猝不及防地拉开了序幕。布雷克眉头微皱,但并未阻止,只是默默上前一步,确保能在任何意外发生时第一时间出手。阿斯特叹了口气,知道这场架是免不了了,只好打起精神,准备随时当裁判兼救护员。而苦玄大师,则不知又从哪儿摸出一块米糕,笑眯眯地靠在门框上,一副看好戏的悠闲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