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姑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颤抖:“吴龙……已经盯上命门了。”
药庐门前,怒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踉跄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收回了抵在顾一白眉心的凤火,心中的怒火和震惊,却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法抑制。
他猛地抬起爪子,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指尖。
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小小的铜钉之上。
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电流般的酥麻感,瞬间传遍了怒哥的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坠入了一个虚幻而神秘的熔炉之中。
在那熔炉之中,顾一白背对着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他手持着那枚小小的铜钉,正缓缓地将一枚血色的蛊卵,敲入那口巨大的铜锅之中。
“住手!”怒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不顾一切地向顾一白扑去。
顾一白缓缓地转过身,露出一张一半青铜,一半血肉的诡异面孔。
他看着怒哥,”
话音刚落,熔炉之中的火焰,骤然暴涨!
怒哥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如同海啸般向他涌来,瞬间将他的神识震出了熔炉。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站在药庐门前,依旧保持着划破指尖的姿势。
只是,在他的爪心之中,却多了一道形状古怪的烙印。
那烙印的形状,竟然与那口虚幻的铜锅一模一样!
而顾一白的肩胛之上,也隐隐浮现出一道旧痕,与怒哥爪心的烙印,如出一辙……
深夜的清源村外,阴森的林间毒瘴弥漫,让人几欲作呕。
吴龙那条伤痕累累的尾钩,正贪婪地舔舐着一根焦黑的鸡毛,那是从怒哥身上烧落的凤羽。
猩红的竖瞳里,嗜血的光芒如同毒液般涌动,将她本就狰狞的面孔,扭曲得更加可怖。
“噗通”一声,吴龙将那片羽毛丢入身前的毒潭。
瞬间,平静的潭水如同沸腾一般剧烈翻滚,无数毒虫疯狂涌动,汇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赫然是大蛊师的面容!
“嘶……执锤者命门将裂,速夺其锤!若让鸡崽接炉,我等皆成灰烬!”蛊脸嘶哑的咆哮,震得林间落叶簌簌而下,带着无尽的恐慌和威胁。
吴龙背后的六只翅膀微微颤动,带起一阵腥风。
她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药庐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才不抢那破锅……我要把锤,砸进他的命门,让那炉心永世不得翻身!”
话音未落,吴龙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林间。
她周身妖气涌动,将身形隐藏得无影无踪,悄无声息地向清源村摸去。
然而,吴龙并未察觉,那一丝带着焦糊味的残羽灰烬,正随着夜风,缓缓飘回了村口那口古井。
最终,它们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魂锅炉底——那道细微的裂缝之中。
锅底深处,一只小小的雏鸡虚影微微颤动。
它用稚嫩的喙,轻轻啄了啄那团不起眼的羽灰,发出了一声几乎微不可察的,“咕……”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沉沉地盖在清源村上空。
怒哥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蜷缩在药庐的屋檐下,瑟瑟发抖。
他抬起爪子,看着那道新烙上的锅形印记,那印记仿佛活物一般,随着他的呼吸,一丝丝微弱的光芒,正从那烙印之中渗透出来。
他能感觉到,这道印记,正与顾一白所居住的方向,产生一种隐隐约约的共鸣。
熔炉中的景象,再次浮现在怒哥的脑海里。
顾一白那半青铜,半血肉的诡异面孔,还有那口与他的脊骨融为一体的铜锅……
“老子还以为,他是在炼我……”怒哥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颤抖,“原来,他早就把自己给炼进去了……”
突然,怒哥感到心口处的蛊卵,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枚小小的雏鸡虚影,正从他的胸口浮现出来,那雏鸡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村东头的老井方向。
那里,一口锈迹斑斑的魂锅,正在缓缓地开裂,仿佛在呼唤着另一口“活锅”的归位。
药庐内,顾一白独坐在油灯下。
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小小的铜钉,以及一把同样小巧的锤子。
那铜钉和小锤,都在微微颤动着,仿佛感受到了某种不安。
顾一白的眉头紧锁,眉心处,一道血光正在不断闪烁。
他解开衣衫,露出肩胛处那道锅形的旧疤。
那烙印,正在缓缓地渗出血丝,每一道“顾”字的笔画,都裂开了一丝缝隙,从那缝隙中,一丝丝黑气正在慢慢溢出。
他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精准地封住肩胛周围的几处穴位,试图阻止黑气的蔓延。
“三十年……”顾一白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快撑不住了……”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药庐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撞开。
一道小小的身影,带着一股炽热的气浪,猛地扑向顾一白的后背。
“老子烧你锅缝,你别躲!”怒哥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狂。
他双爪燃起熊熊的凤火,毫不犹豫地朝着顾一白的后背拍去。
凤火入体,顾一白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他感到自己的脊骨,仿佛要被烧穿一般,那口与他融为一体的命锅,正在发出阵阵哀鸣。
怒哥的神识再次进入熔炉之中。
这一次,他看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景象。
只见那锅底的裂缝之中,伸出了无数细小的血丝,这些血丝,如同蛛网一般,连接着顾一白全身的经脉。
“你……你……”怒哥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根本不是什么执锤者,你……你根本就是一个活桩!”
他终于明白了,顾一白根本不是什么执锤者,而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一枚钉子,镇压着锅中那些暴动的残魂。
怒哥怒吼一声,想要用自己的血契之力,封住那些裂缝。
然而,他却遭到了命运的反噬。
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将他的神识震出熔炉。
凤火倒卷而回,将他翅尖烧得一片焦黑。
顾一白咳出一口鲜血,缓缓抬起头,看着怒哥,那双原本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命锅不认新主……”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它要的不是传承,而是……同命。”
与此同时,在清源村外的悬崖边上,阿朵正蹲在地上,用一种黑色的液体,绘制着一个复杂的法阵。
随着法阵的完成,无数血红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无数条嗜血的蟒蛇一般,朝着顾一白所居住的药庐缠绕而去。
“双命同契,血藤为引……”阿朵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当血藤触及药庐的屋柱的瞬间,一幅诡异的景象,浮现在阿朵的脑海之中。
她看到,在顾一白体内的那口命锅的锅底,赫然嵌着一枚残破的铜钉。
那铜钉上的“顾”字,竟然与怒哥心口处蛊卵的纹路,完全一致!
阿朵猛然睁开双眼,
“不是传承……”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是复制……这口锅,想要把你也变成他……”
阿朵的话音未落,只见她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村东头的方向。
她的
她喃喃自语道:“他要做什么……”
铁三郎猫着腰,像只觅食的野狐狸,悄无声息地摸到村东老井旁。
三十六枚“引火雷锥”被他精心布置成环形,锥尖没入泥土,只露出寸许,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自语道:“若那蜈蚣精敢来抢锅,老子非炸她个底朝天!”
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甜。
铁三郎鼻子一抽,脸色骤变——梦魇蛊粉!
他早有防备,袖中机关一动,一块浸湿的布巾捂住口鼻,身形急速后退。
可还是晚了!
头顶一暗,遮蔽了月光。
铁三郎抬头,瞳孔骤然紧缩。
六翅蜈蚣妖将吴龙,不知何时已然降临!
她巨大的翅膀扇动着,带起阵阵腥风,尾钩如利剑般刺入地面。
“断命毒桩!”铁三郎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绝望。
那毒桩通体漆黑,表面铭刻着无数诡异的符文,那些符文竟然与顾一白肩胛处的封印,一模一样!
吴龙发出咯咯的怪笑,声音阴冷刺骨:“命锅要裂了,我便大发慈悲,替它……敲上最后一锤。”随着她话音落下,断命毒桩上亮起妖异的红光,疯狂汲取着地脉中的力量。
远处的药庐内,怒哥猛地捂住胸口,心口处的蛊卵剧烈震动,几乎要破体而出。
一只小小的雏鸡虚影浮现,它仰起头,稚嫩的喙一张一合,发出了第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凤鸣!
那声音清越而嘹亮,划破夜空,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怒哥猛然抬头,看向村东老井的方向,眼中燃起熊熊的火焰。
他顾不得其他,双腿一蹬,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流光,朝着老井的方向飞掠而去。
几乎是同时,老井口,一道身影缓缓升起。
赤金色的火焰,如同燃烧的日轮,在他身后冉冉升腾,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绚丽的金色。
怒哥双翅展开,傲然立于井口,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
他望向药庐的方向,望向顾一白,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决绝。
“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