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的日常手机,此刻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屏幕突然亮起,散发出刺目的光芒。它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不断地微微震动着,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传达。
沈聿深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他定睛一看,发现屏幕上竟然没有显示任何号码,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这诡异的情景让他心生寒意,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就在刚才,他似乎听到了一阵转瞬即逝的微弱电流干扰音,那声音虽然轻微,却像毒蛇滑过耳膜时留下的冰凉触感一样,让人毛骨悚然。沈聿深的身体猛地一颤,全身的汗毛都在瞬间倒竖起来!
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难道这只是一个错觉?但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骚扰电话!那阵电流干扰音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危险,而那空白的屏幕更像是一个神秘的警告,让人不寒而栗。
他几乎是瞬间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锐利的目光扫过病房——门窗紧闭,监控正常,阿成守在外面。这电话的信号……是穿透了屏蔽?还是来自医院内部某个被渗透的节点?
“嗡…嗡…”手机固执地震动着,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催促。
沈聿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慌。尤其是在林晚刚经历过情绪崩溃、此刻药效未退的脆弱时刻。他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林晚,确认她没有被这细微的震动惊扰,才缓缓伸出手,动作沉稳地拿起那部手机。
指尖毫不犹豫地按下接听键,仿佛那是一个决定生死的按钮。他将手机缓缓举到耳边,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
没有立刻开口,他只是屏息凝神,全身的感官都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高度集中地捕捉着听筒里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那部手机,以及那未知的来电。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的神经愈发紧绷。
然而,听筒里却是一片死寂,连电流的底噪都微乎其微,仿佛那边连接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是一片虚无。
沈聿深的心沉了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是恶作剧吗?还是某种试探?他不禁开始思考起来,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的情况。
就在他准备挂断电话的瞬间,一个细微的声音突然从听筒里传来,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流星,短暂而耀眼。—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很奇怪。低沉,沙哑,像是声带受过严重的损伤,又像是经过了某种电子设备的刻意扭曲,带着一种非人的、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音节都吐得异常缓慢、清晰,仿佛在努力克服某种障碍。
“沈……聿……深……”
沈聿深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声音……他从未听过!但对方精准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谁?”沈聿深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冰封般的冷意,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视着病房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可能的窃听或监视源。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压抑的、类似破风箱拉动般的吸气声,然后,那个扭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平静:
“你和她……还好吗?”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沈聿深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一股冰冷的怒意直冲头顶!对方竟然还敢问林晚?!这个躲在暗处、用卑劣手段伤害她的人!
“这与你无关。” 沈聿深的回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藏头露尾的东西,有本事,站出来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那若有似无的、令人烦躁的沙沙背景音。
几秒钟后,那个扭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或者说,是某种病态的满足感?
“关心……一下……我的女儿……不行吗?”
轰——!!!
沈聿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炸开,直冲天灵盖!血液似乎在这一刻瞬间冻结!
女儿?!
林晚?!
电话那头自称是……林卫国?!
那个被温伯当年亲手放火想要毁掉的人,那个本应在那场熊熊大火中失去理性的人,竟然真的又出现了!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林卫国,竟然还被林晚在昏迷中的呓语和梦境中反复指认“没死”。难道说,林晚在潜意识里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吗?
而那个在女儿 16 岁后就如同幽灵一般,总是躲在门缝后窥视着她的林卫国,给林晚带来了无尽的恐惧。这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人,现在竟然还活着,并且在这个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以如此直接的方式,找上了沈聿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卫国为什么会一直阴魂不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沈聿深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巨大的震惊和汹涌的杀意几乎要冲破沈聿深的理智!他猛地看向病床上沉睡的林晚,心脏被揪得生疼。这个魔鬼!他有什么资格自称“关心”?!
“林卫国?”沈聿深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你还敢出现?”
“呵……”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短促气音,像是生锈齿轮的摩擦,“……活着……总比……死了……有趣……不是吗?”
他承认了!他竟然如此轻易地承认了!
“你想干什么?”沈聿深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林卫国主动现身,绝不会是闲聊!他一定有目的!是为了确认林晚的生死?还是为了……温伯留下的东西?
“晚晚……”那个扭曲的声音缓慢地吐出林晚的小名,带着一种黏腻的、让沈聿深作呕的亲昵感,“……她……小的时候就……很聪明……记忆力……特别好……”
沈聿深的心猛地一沉!林卫国特意提到林晚的记忆力?他是在暗示什么?暗示林晚已经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窥视?还是……想起了更多她不该知道的东西?比如……温伯的秘密?或者……他林卫国的秘密?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聿深的声音紧绷到了极点。
“温伯……是沈家的……好管家…哈哈…”林卫国的声音突然转了个方向,提到温伯的名字时,那扭曲的语调里似乎带上了一丝……嘲弄?“……可惜…… 他……太……”
沈聿深的呼吸一滞!温伯太什么?这是在说温伯留下的U盘?林卫国知道温伯的算计?或者说……温伯的“算计”本身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无数个念头在沈聿深脑中激烈碰撞。林卫国这通电话,信息量巨大,却又如同雾里看花,充满了危险的暗示和陷阱!
“沈聿深……”林卫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那缓慢的语调里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尽管声音依旧嘶哑扭曲,却透着一股浸淫多年的上位者威压,“……照顾好……她……也照顾好你自己…还有温伯留下的…否则……”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赤裸裸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冰锥,隔着电话狠狠刺向沈聿深!
“否则怎样?”沈聿深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毫不退缩,“林卫国,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躲在暗处操纵一切?”
“呵……”又是一声令人极度不适的轻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沈聿深……好好……享受……这短暂的……平静吧……”
“等等!”沈聿深厉声喝道,“温伯怎么死的?是你干的吧?”
“温伯?”林卫国的声音透着一丝冰冷的漠然,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他……完成了……他的使命……早该……当然该休息了……”
“使命?什么使命?喂?!林卫国!说话!”沈聿深追问,但电话那头只传来一阵更清晰的、如同老旧收音机调频失败般的“嘶啦”噪音。
紧接着,那噪音也消失了。
听筒里,只剩下了一片忙音。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沈聿深缓缓放下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心跳声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他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掌心因为紧握手机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后背的伤口在高度紧张和愤怒的情绪下隐隐作痛,但这些都被更深的寒意覆盖了。
林卫国没死,并且直接向他宣战了!他提到了林晚的记忆,提到了温伯的“使命”和“休息”,还威胁不要让他放好哪些东西”……这指向性太明确了!他在害怕林晚恢复更多的记忆!害怕她想起那些被窥视的细节?还是……害怕温伯透露的关键信息?
温伯完成了使命?早该休息了?这话听起来……温伯的死,就是他所为!
沈聿深猛地转身,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翻拍的老照片上——背景凉亭里,那个模糊的、拿着方方正正东西的女人侧影。那个女人是谁……和林卫国这扭曲的声音,是否有着某种关联?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林卫国身边的“同谋”?
他需要立刻行动!林卫国既然敢打这个电话,就意味着他不在乎暴露自己还活着的事实,甚至可能是某种挑衅!他所谓的“很快会再见面”,绝不是虚言!
沈聿深迅速拿起加密手机,准备联系“夜枭”和张警官,追踪这个加密电话的来源。同时,他必须加强对林晚的保护,林卫国那句“照顾好她和你自己”,更像是一道危险的指令!
就在他手指即将按下拨号键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这声音虽然细微,但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仿佛是门锁被小心翼翼地拧开时发出的声音。
沈聿深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动作瞬间凝固,原本准备按下拨号键的手指也停在了半空中。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那扇紧闭的房门,直接看到门外的情况。
他的目光如同闪电一般,猛地射向病房门口,仿佛要将那扇门看穿。在这一刹那,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
病房门被从外面轻轻地、缓缓地推开了一条缝,这一动作显得有些迟疑和谨慎。随着门缝的逐渐扩大,一只穿着医院保洁员制服的手伸了进来,那只手紧紧握着门把,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继续推开这扇门。的、略显粗糙的手,搭在了门框上。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