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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铁读书 >  人之恶源 >   第12章 深入

黑暗黏稠得如同实质,裹挟着难以形容的恶臭——那是高度浓缩的腐烂有机物、刺鼻的化学药剂和某种活体巢穴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混合而成的毒气,几乎能灼伤呼吸道。

罗峰的脚步落在湿滑黏腻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噗呲”声。应急灯早已损坏,只有远处通道拐角偶尔闪烁的、接触不良的幽绿安全指示灯,提供着极其有限的光亮,反而将扭曲的管道阴影拉得更长,更显鬼祟。

他的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像陷入泥潭,只能勉强延伸出去十米左右,再远便是一片混沌的模糊。但这被压缩的感知领域却异常敏锐,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滴答的水声。远处管道深处传来的、某种液体缓慢流动的汩汩声。还有……极其轻微的、仿佛无数细小口器在摩擦吮吸的窸窣声,无处不在,从四壁,从头顶,从脚下传来,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

他如同幽灵般在巨大的处理池之间的钢铁廊桥上移动,身影被幽绿的光切割得明暗不定。

前方通道一侧,是一个半开放的控制室。玻璃早已碎裂,里面歪倒着几具穿着工作服的骸骨,血肉早已消失,只剩下粘附着黑色黏液的骨头。

但吸引罗峰目光的,是控制台下方。

一团巨大的、由苍白肉质和扭曲血管脉络组成的“巢”附着在那里,微微搏动着。巢穴表面,密密麻麻镶嵌着数十颗大小不一的、灰白色的卵状物,其中几颗正在轻微晃动,表面裂开缝隙,露出里面不断蠕动的、长满细密尖牙的惨白蛆虫!

那些窸窣声,正是这些鬼东西发出的!

似乎是察觉到活人的气息,那肉巢搏动骤然加快!几颗裂开的卵中,那些惨白的蛆虫猛地弹射而出,如同离弦的箭,朝着罗峰激射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罗峰眼神一冷,不退反进!

左手闪电般探出,吞噬力场瞬间张开!

嗡!

最先射到的几只蛆虫撞入力场范围,身体猛地僵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收缩,最后变成几点焦黑的残渣掉落在地。

但更多的蛆虫从四面八方弹射而来!同时,那肉巢表面裂开更多口子,喷吐出大股粘稠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黑色黏液!

罗峰身形晃动,如同鬼魅,精准地避开黏液的主体。几滴溅射过来的黑液落在他的衣袖上,立刻发出“嗤嗤”的声响,腐蚀出几个小洞,露出底下同样被轻微灼伤的皮肤。

但他毫不在意。右手的匕首划出密集的银光,将扑到近前的蛆虫一一斩碎!汁液横飞,恶臭扑鼻!

这些鬼东西单体威胁不大,但数量太多,速度太快,而且带着一种疯狂的攻击性。

必须解决源头!

他猛地蹬地,身体贴地疾掠,避开又一波黏液喷射,瞬间逼近那搏动的肉巢!

左手五指成爪,狠狠插向肉巢核心!

噗嗤!

手感滑腻恶心,像是插进了高度腐败的肉块。

吞噬!

力场全开!

肉巢剧烈地抽搐、痉挛,表面镶嵌的卵纷纷爆裂,里面的蛆虫尚未弹出便化为飞灰!一股远比丧尸精纯、但更加阴冷混乱的能量,顺着手臂疯狂涌入!

这能量带着一种强烈的污染性和精神侵蚀,试图混乱他的意志!

罗峰眼中漆黑之色一闪,体内奔腾的力量粗暴地将这股外来能量碾碎、提纯、吸收!

肉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最终化为一滩冒着青烟的粘稠残渣。

通道内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顿时减弱了大半。

罗峰甩掉手上恶心的残留物,感受着体内微弱的能量提升。这些东西……像是被某种力量催化出来的低级守卫?

他继续深入。

越往核心区域走,环境越发诡异。巨大的沉淀池不再运作,里面堆积的不是污水,而是厚厚的、如同生物菌毯般的黑色胶质物,表面布满血管般的脉络,微微起伏,仿佛在呼吸。偶尔有巨大的气泡从胶质物深处冒出,破裂,释放出更浓烈的恶臭和淡黄色的毒气。

廊桥的金属栏杆和管道上,覆盖着一层类似的、但更薄的生物薄膜,踩上去软腻粘脚。

他的感知边缘,开始捕捉到一些更强大的、蛰伏的波动。隐藏在菌毯之下,潜伏在巨大的管道阴影之中。冰冷,耐心,充满了捕食者的欲望。

突然!

侧面一个巨大的、原本连接着加药管的阀门猛地炸开!

一条水桶粗细、覆盖着粘滑黑绿色鳞片、前端裂开菊花状口器的巨大触手,如同出膛的炮弹,直抽罗峰后背!速度快得撕裂空气!

偷袭!

罗峰仿佛背后长眼,在触手即将临身的瞬间,身体毫无征兆地向左侧硬生生横移半米!

轰!

触手狠狠抽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钢铁廊桥的护栏如同纸糊般扭曲断裂,碎屑纷飞!

一击不中,触手灵活地一扭,裂开的口器喷出大股墨绿色的、带着强烈麻痹效果的毒雾,同时如同巨蟒般再次向罗峰卷来!

罗峰屏住呼吸,眼中寒光暴涨!

不退反进,迎着毒雾和触手猛冲上去!

在触手即将缠绕住他的刹那,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缠绕,左手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抓在了触手滑腻的鳞片上!

嗤——!

恐怖的吞噬力场瞬间爆发!不再是抽取,而是带着一种狂暴的撕扯!

“嘶嗷——!!”

一声痛苦尖锐、完全不似这个世界能发出的嘶嚎,从管道深处传来!那触手疯狂地扭动、挣扎,想要缩回,但被罗峰左手抓住的地方,鳞片瞬间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血肉能量被疯狂抽取!

更多的触手从炸开的阀门口疯狂涌出,胡乱抽打,将周围的管道和设备砸得一片狼藉!

罗峰死死抓住最初的那条触手,身体如同磐石,任凭其他触手如何抽打周围,就是不松手!吞噬的力量贪婪地攫取着这条触手主人体内的能量!

这能量远比之前的肉巢和变异体庞大、精纯!但也更加狂暴,充满了混乱的兽性!

管道深处的嘶嚎变得凄厉而恐惧。

终于!

咔嚓!

那条被吸食的触手根部猛地断裂!断口处喷出墨绿色的腥臭血液!

剩余的触手如同受惊的蛇,猛地缩回了管道深处,只留下断裂的那一截在罗峰手中迅速干瘪风化。

罗峰丢掉手中的残骸,感受着体内澎湃增长的力量,以及那丝被强行压下去的、属于触手主人的疯狂兽性。

他看向那黑黝黝的阀门口,里面只剩下窸窣的爬行声和痛苦的呜咽声迅速远去。

跑了。

他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好东西。但还不是正主。

他的目光投向廊桥尽头,那扇更加厚重、被某种生物分泌物半封堵住的金属大门。门后,那股庞大、混沌、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能量源,越来越清晰。

那里,才是巢穴的核心。

他踏过狼藉的廊桥,走向那扇门。

门上的生物分泌物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试图阻止外来者。

罗峰的左手按了上去。

吞噬。

分泌物迅速枯萎、硬化、化为飞灰。

他用力一推。

沉重的金属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应该是核心处理池的空间。但此刻,池子早已被无法形容的、搏动着的、巨大的血肉菌毯彻底填满!

菌毯中央,匍匐着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生物!

它像是由无数人类、丧尸、动物的残肢碎骸胡乱拼接融合而成,又像是一个巨大、腐烂、还在跳动的心脏!无数粗大的、脉动的血管从它主体伸出,连接着四周的池壁和天花板,如同整个巢穴的供血中枢!它的表面不断鼓起又塌陷,裂开无数张大小不一的、流着粘液的嘴,发出各种混乱痛苦的呻吟和嚎叫!

而在它那庞大的、勉强能称之为“头部”的位置,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占据了大半个脸的、不断开合的巨口,里面是层层叠叠、沾满粘液的惨白利齿!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让常人瞬间疯狂的恐怖精神压迫,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

罗峰体内的吞噬之力,在这一刻兴奋到了极致,发出了近乎咆哮的饥饿嘶鸣!

巨物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到来,那庞大的身躯缓缓转动,无数张嘴巴同时停止嚎叫,齐齐“望”向了门口这个渺小却不怀好意的入侵者。

空气凝固了。

只剩下血肉菌毯搏动的沉闷声响,和无数血管输送粘液的汩汩声。

罗峰缓缓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冰冷而狂热。

“找到你了。”

“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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