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纹鱼们衔着嵌有鳞片的光石往回赶,石心的鳞片在游动时轻轻颤动,像在低声诉说着什么。路过一片芦苇荡时,鳞片突然发出细碎的光,将芦苇映得透亮——荡里藏着座破败的草屋,屋前的木牌上刻着“忘忧屋”三个字,字迹已经模糊。
“是忘忧屋。”老鱼的声音带着感慨,鳞片上的商队光纹微微发亮,“据说在这里住过的人,会忘记最想忘记的事,也会弄丢最该记住的人。”
光纹鱼们刚靠近草屋,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她的眼睛浑浊,却在看到光石的瞬间亮了亮:“你们……带了‘记得’的光来?”
老婆婆说她是忘忧屋的守屋人,年轻时曾是走南闯北的商妇,后来丈夫在战乱中失踪,她受不了思念的苦,便寻到这忘忧屋,想忘了他。可真住下来才发现,忘记了思念,连丈夫的模样、两人一起走过的路,都跟着模糊了,只剩下心里空落落的疼。
“这光石……”老婆婆抚摸着光石上的鳞片,指尖微微颤抖,“里面有我熟悉的气息,是他当年送我的那枚鱼鳞玉佩的味道。”
光石的鳞片突然剧烈闪烁,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风沙漫天的沙漠里,一个商队正在跋涉,领头的男人腰间挂着枚鱼鳞玉佩,正回头对着身后的女子笑,女子手里捧着个锦盒,里面装着颗光石——正是老婆婆年轻时的模样。
“是他!真的是他!”老婆婆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里淌下泪水,“他说过要带我去看宝石河,说那里的光石能映出往后的日子……”
影像里,男人突然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匣,递给女子:“前面不太平,这匣子里的光石鳞片你收好,万一走散了,它会带着你找我。”匣子里的鳞片,正与光石上的这片一模一样。
“原来他早就留了信……”老婆婆打开草屋角落的一个旧木箱,里面果然放着个褪色的木匣,匣子里的鳞片早已失去光泽,却与光石上的鳞片完美契合。当两片鳞片相触,突然爆发出温暖的光,将老婆婆的记忆重新拼凑完整——她想起来了,丈夫当年是为了保护商队的孩子们,引开了劫匪,再也没回来;她想起来了,两人约定等商队平安归来,就去宝石河定居,看一辈子的光石映日。
“我不要忘忧了,”老婆婆把两片鳞片合在一起,紧紧抱在怀里,“就算疼,也得记着他的好,记着我们的约定。”
光纹鱼们看着老婆婆在光石的映照下,一点点拾回记忆里的温暖,鳞片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老鱼叹了口气:“忘忧哪有那么容易,真正该忘的是痛苦的棱角,不是温暖的纹路。”
离开忘忧屋时,老婆婆往光纹鱼的竹篮里放了把晒干的忘忧草:“这草啊,不是用来忘事的,是用来提醒自己,再难的日子,也有值得记住的光。”
光石的鳞片在篮里轻轻跳动,像在回应老婆婆的话。光纹鱼们继续前行,芦苇荡的风里,仿佛还飘着老婆婆的呢喃:“记住啊,光石映的不是往后,是心里的念想……”
光网彻底连通,各地的光纹交织成网,像一张温暖的毯,裹住了曾经散落的角落。人们不再害怕黑暗,因为知道总有光在传递——是光纹鱼们带着的光,是老婆婆珍藏的鳞片,是每个记得温暖、拒绝遗忘的人心里的光。
苏念站在宝石河畔,看着孩子们用光石碎片拼出的图案,突然笑了。水流里映出无数张笑脸,有重逢的,有新生的,有带着伤疤却眼里亮着光的。
“结束了吗?”身边的人问。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故事没有尽头,但这一段关于‘记得’的旅程,暂时告一段落啦。”
光石的光芒在河面上闪了闪,像在应和。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心里的光不灭,就总有续写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