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光网的孩子们渐渐长大,人们发现光带旁的老树木也有了变化——它们的年轮里,竟嵌进了淡淡的光纹,像给岁月的印记镀了层金边。
黑风谷那棵百年老槐树最明显。往年砍伐树木时,年轮是深浅交错的褐色,如今锯开的树桩上,每圈年轮里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金光,凑近看,能隐约看到光纹在缓缓流动,像树在“回放”过去的日子。
“这圈最亮的光纹,是光带刚架起来那年。”秦老摸着树桩上的光圈,“那年春天雨多,槐树开花比往年密,光粒跟着花香钻进了木头里。”他让木匠把带光纹的木料做成小匣子,送给谷里的孩子当礼物,匣子里的光纹在夜里会微微发亮,像藏着片星空。
沙漠光洲的胡杨也长出了光纹年轮。这些能活三千年的“沙漠英雄树”,往年的年轮粗糙而密集,如今每圈年轮间都嵌着层橙红色的光膜,像给树木穿了件铠甲。巴图的侄子用胡杨木做了把弓,光膜在弓身流转,拉弓时竟能听到光粒振动的轻响,射出的箭比平时远了三成。
“胡杨记着光的好呢。”老牧民摸着弓身,“光带帮它挡住了沙暴,它就把光藏进年轮里,当成谢礼。”
雪山的云杉年轮里,藏着冰蓝色的光纹。这些生长在雪线附近的树木,往年的年轮因严寒而纤细,如今光纹像条温暖的线,把稀疏的年轮串了起来。扎西用云杉的枝条做了支笛子,吹奏时,光纹会随着旋律在笛身上跳动,吹出的调子带着种奇特的空灵感,连雪山上的飞鸟都会跟着盘旋。
“这是光在帮云杉唱歌。”扎西的小女儿说,她总爱抱着笛子坐在光带旁,听光纹和笛声混在一起,像雪山在轻轻哼歌。
海边的红树林更奇妙。这些生长在咸水里的树木,根系上的年轮本是看不见的,如今却在光纹的映照下显出银白的光圈,涨潮时,光圈会随着海水起伏,像树在呼吸。阿潮用红树的气根做了串手链,送给刚出生的侄女光芽,光圈在她手腕上忽明忽暗,像在和光海的潮汐打招呼。
周明的团队对光纹年轮做了研究,发现光粒会随着树木的生长,慢慢渗透进木质部,与年轮形成共生——树木为光纹提供储存的“容器”,光纹则帮树木抵御极端环境,两者相对沉默的伙伴,在岁月里互相滋养。
“树的年轮记着光的历史,光的纹路记着树的努力。”周明看着显微镜下的光纹切片,“它们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彼此写传记。”
失明的小男孩收到秦老送的光纹木匣时,摸着匣壁上的光圈,突然说:“这里面有声音,像风刮过树叶,还有光粒在笑。”他把耳朵贴在木匣上,听了很久,说这是老槐树在讲光带刚来时的故事——那时光粒还很弱,树影把光带遮得斑斑驳驳,后来树慢慢长,光也慢斑墙,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火狐喜欢趴在有光纹年轮的树桩上打盹。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光纹在它红毛上流动,像给它盖了层会动的毯子。有次它用爪子扒开树桩的裂缝,竟掏出只冬眠的甲虫,光纹在甲虫翅膀上闪了闪,像是树在拜托火狐“轻点儿”。
林羽在《星草札记》里画下各种光纹年轮:槐树的金圈、胡杨的红膜、云杉的蓝线、红树的银环,旁边写着每圈光纹对应的年份和故事。她写下:“所谓岁月,不是冰冷的数字,是树轮里藏着的光,是光纹里记着的树,是所有沉默的生长,都被彼此悄悄记下,然后在某个午后,被风一吹,就把故事讲给了路过的人听。”
光纹年轮还在一圈圈地长,像光网和自然共同写下的日记。树木会老去,光带会更新,但这些嵌在年轮里的光纹,会一直留着,告诉后来的人:很多年前,有光,有树,有群认真生活的人,在这片土地上,一起度过了很长很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