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你这是……”
约定的地点是个哥德的酒店里，陆晚舟还有些纳闷，这货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住哪儿，咋还咋要自己过来。
只是敲开了房间门后，就看到老郭神色憔悴地打开了房门，那脸色都有些发黑了，像是大病初愈一样。
老郭摆摆手，小步小步挪着回到床上，然后趴在床头，侧头对着他道：
“生了点小病，你是知道的，年纪大了身体始终不太好。”
陆晚舟狐疑地看着他，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问道：
“你不是刚从蓝星过来吗？怎么会生病？如果生病了就不用着急过来啊。”
“咳！小病，没事。”老郭随口回道。
“两大侄子都没来，也没人照顾你。这样过来风险太大了。”陆晚舟摇摇头。
先不说蓝星那边去一趟传送门可能遇到的危险，他都八十高龄了，如果生病了怎么还强行过来，也不让人陪着。
“真没多大事。”老郭趴在床上闷声道。
“……嗯？”
陆晚舟眼睛眯了起来，暗戳戳问道：
“你这病，不会是来了蓝星后才得的吧？”
“……昂。”老郭随口道：“我只是偶感风寒，身体吃不消了而已。”
陆晚舟冷冷一笑，问道：
“你来蓝星多久了？”
“……一周。”
“都在附近溜达呢？”
“嗯。”
“吃了啥好吃的？”
老郭不耐烦了，仰着腰拔高音量涨红了老脸怒道：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嘶！”
就这个动作，他的脸色一变，脸上浮现的血色又迅速下去，整个人病殃殃又趴了下去。
陆晚舟又好气又好笑，啧啧道：
“这么大把年纪还得痔疮啊，有意思有意思。”
“这说明我虽然年纪大，但还是个小年轻一样。”老郭没好气道。
“你丫的提前一周跑过来，都不来找我就各种胡吃胡喝，得病了吧。”陆晚舟翻着白眼道。
“反正又不急，出来溜达溜达怎么了？都多久没吃好吃的了。”老郭反驳道。
“你上次离开的时候不是也吃了很多吗，咋就不懂得忌口啊。”
“那都啥时候了！上次是冬天，现在都夏天了！”
陆晚舟摇摇头，对这货有些无奈，问道：
“说吧，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找我来干啥？”
“问题不大，别看我年纪大，恢复一会儿就好。”老郭嘿嘿说道：“只不过一个人躺在酒店太无聊，才叫你过来陪我的。”
“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整得我像是从事什么特殊职业一样。”
“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为了我你委屈一下怎么了？”
陆晚舟摇摇头，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没想到就这。
不过来都来了，他也就索性在这儿陪着。
老郭昨晚还在医院住了一晚，今早才回的酒店，中午饭都还没吃。于是陆晚舟去楼下打包了份饺子给他。
到晚些天黑后，这货趴不住了，想去外面溜达一下。
陆晚舟还想劝一下，没想到老郭已经从床上爬起啦，“嘿”了声道：
“咱就说咱这身体好得快嘛！”
你先别抖腿再说……陆晚舟摇摇头，也懒得再劝了。
两人从酒店离开，沿着一条步行街慢吞吞压着马路。
之前离开的百姓现在都回来了，在帝国最近的政策下，哥德也打造成大型的防御城市，郊外都出现了不少聚集地，人口比之前多了不少。
步行街上有不少卖小吃的，还有许多百姓来来往往，两边的街道挂满了亮黄的灯，一点都不刺眼，还让人觉得很是温馨。
“真好啊。”
老郭感慨道：
“你知道我为啥会想着来溜达溜达吗？”
“馋。”
“……也有那么部分原因。”
老郭指着这些灯光，轻叹道：“我是太久太久没见过这种美景了啊。”
陆晚舟沉默不语。
老郭夹着局部，小步小步走着，嘴里轻叹道：
“你知道蓝星灭亡后是怎样的吗？从未改变过的灰色，整个世界没有任何生机，像是除了亡魂，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即便是亡魂，都在等着消亡。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整整五十年啊。
“这五十年，所有亡魂都在恐惧，在害怕。每天都能感受到自身的力量在衰退，那种没有任何补充，只能等待毁灭的感受，你知道吗？”
陆晚舟轻叹道：“那是种绝望吧。”
老郭笑了起来，笑得眼里都是泪花：
“是啊，是绝望！
“在最初那段时间，我出去过几次，看到那些大鬼们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猎杀着普通的亡魂，不停圈养普通亡魂。每只大鬼都在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和权威。但是……”
老郭嘿的笑了声：
“我从它们的眼中看到了恐惧，面对死亡的恐惧，面对未来的恐惧，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到，所有大鬼都疯了。”
陆晚舟安静听着，一言不发。
“那是真正的乱世啊，最初的那几年混乱得不行，也不知多少小鬼被吃掉，每天都在死，各种死。”
老郭看着眼前的灯火，轻叹道：
“所以我才迷恋这样的景象。
“和蓝星比起来，这里美好得就像梦幻岛一样。
“甚至我站在这里，都在担心，在害怕这是不是幻觉，生怕一不小心，这里的美好就像泡沫一样被戳破。”
他感慨一番，忽的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烧烤摊喊道：
“我要吃烧烤！你请客！”
“……我是做正经生意的，来钱没这么快。”
“少废话！你也不想我的泡沫被戳破吧！”
“你才做了手术，得吃清淡些。”
“老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果然人是会变的吗？还是看我年纪大了，开始嫌弃我了吗？”
“……”
所以你铺垫这么多就为了蹭我顿饭吗？
两人来到烧烤摊前，随便点了十来串烤肉。这个世界的烤肉就跟蓝星东北那边差不多，量贼大，而且还便宜。
很快，这些烤肉就放在架子上烤了起来，油滋滋的往炭火上滴落，摊主熟练的将烤肉翻来翻去，还不停用刷子刷油。
老郭原本还喜滋滋看着，忽的他直勾勾盯着摊主，手指颤颤巍巍指着他，惊恐道：
“你是昨天给我掏痔疮的胡医生？！”
还是内痔啊……陆晚舟心里嘀咕道，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老郭就诊的画面，但立马就被他压了下去。算了，还是别想了，太影响食欲。
那摊主是个中年人，戴着口罩，看了他一眼，平淡回道：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