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凝固的暗金沼泽之上,太庙规则锁链静静矗立。炽白与暗金交织的光焰在链身流淌,散发着镇压万古的冰冷秩序。光域覆盖的晶壳表面,符文流转,将下方沸腾的污秽彻底冻结。孔洞深处,那万古污浊的意念如同被重创的巨兽,蛰伏于黑暗,只余下丝丝缕缕不甘的阴冷死寂在空气中弥漫,粘稠得如同未干的沥青。
阿七瘫在冰冷的晶壳边缘,像一具被遗弃的破旧人偶。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间隔漫长,带着破败风箱的嘶哑。皮肤呈现出一种枯槁的灰败,紧贴着嶙峋的骨骼,如同被风沙侵蚀了千年的石雕。破烂的皮甲覆盖着同样枯槁的躯体,沾满了暗红的血痂、黑色的冰晶碎屑和污秽的尘埃。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手。
那只手无力地摊开在覆盖着符文晶壳的暗金“地面”上。手腕处被噬链撕咬吸附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边缘焦黑翻卷的恐怖豁口,如同被野兽啃噬过。而整个手掌,从手腕豁口处开始,一直到指尖,都被一层**蠕动着的、散发着不祥死寂气息的厚厚痂壳**……**彻底覆盖**!
这痂壳并非静止。它呈现出一种**暗红近黑**的污秽色泽,表面布满粗糙的颗粒和扭曲的褶皱,如同冷却火山岩与腐败皮革的混合体。无数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毛细血管般的**暗金丝线**,在痂壳的褶皱和颗粒缝隙间若隐若现,缓慢地搏动、流淌,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污浊光泽。
痂壳严丝合缝地包裹着掌心,将那两道曾爆发出最后反抗金芒的平行血痕烙印“ \/\/ ”,连同阿七整只手掌的生命气息,一起……**封印**在了这层污秽的坟墓之下。只有偶尔,当太庙锁链的光焰扫过时,痂壳深处会极其微弱地**亮起一丝暗金的涟漪**,如同沉眠凶兽无意识的脉搏,随即又迅速黯淡、隐没。
时间在这片被镇压的黑暗中失去了意义。只有太庙锁链散发的恒定光焰,如同冰冷的灯塔,照耀着这片污秽的坟场和阿七这具被封印的躯壳。
不知过了多久。一刻?一个时辰?抑或更久?
锁链的镇压光域依旧稳固。孔洞深处的死寂也依旧深沉。
然而,阿七那具如同枯木般瘫倒的躯体,其**覆盖着污秽痂壳的左手小指**,极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不是意识的驱动。更像是……**尸体在电流刺激下的……神经反射**。
这抽搐微弱得如同幻觉,转瞬即逝。
但就在这抽搐发生的瞬间——
“滋……”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得如同毒蛇吐信的**侵蚀声**,毫无征兆地,从阿七左手腕那被痂壳覆盖的恐怖豁口深处……**响起**!
声音的来源,并非外界。而是……**痂壳内部**!
只见那覆盖在手腕豁口边缘的暗红近黑痂壳,其紧贴着森白腕骨的部分,那些细微的暗金丝线猛地**亮了一瞬**!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贪婪同化**意韵的污浊力量,如同活物的根须,顺着豁口暴露的骨骼和断裂的血管……**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内侵蚀、蔓延**!
它在……**吞噬**!吞噬阿七残存躯体的最后一点……**生机与结构**!将这具躯壳,彻底转化为滋养这污秽痂壳的……**养料**!
随着这细微的侵蚀蔓延,那覆盖整个左手的厚重痂壳,其表面那些粗糙的颗粒和褶皱,似乎极其轻微地……**蠕动、膨胀了一丝**!散发出的不祥死寂气息,也变得更加……**凝实**!
而与之相对的,阿七本就微弱到极致的气息,在这内部侵蚀的抽取下,如同风中残烛,猛地**摇曳了一下**!变得更加……**飘忽、断续**!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这无声的侵蚀与衰亡,在太庙锁链冰冷的注视下,在孔洞深处死寂的蛰伏中,悄然进行着。如同腐朽巨木内部,白蚁正在进行的、缓慢而彻底的……**分解**。
又不知过了多久。
锁链的光焰依旧恒定。孔洞的死寂依旧。
阿七那枯槁躯体的**左手无名指**,也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同样微弱,同样转瞬即逝。
同样伴随着手腕豁口深处痂壳内部,那细微暗金丝线更深入一分的侵蚀和蔓延!痂壳的蠕动膨胀感似乎更强了一分,阿七的气息则再次微弱了一线。
接着,是**中指**……**食指**……**拇指**……
每一次手指的抽搐,都如同这具躯壳死亡进程中的一次微弱痉挛。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痂壳内部那污秽力量对残存躯体更深入一分的侵蚀与同化!痂壳在缓慢地、却不可逆转地变得更加**厚重**、**污浊**、**凝实**!而阿七的生命之火,则在被这内部滋生的“寄生虫”持续地……**抽取、压榨**!
终于,当左手的五根手指都完成了那微弱而诡异的抽搐之后——
覆盖左手的整个厚重痂壳,猛地**向内一缩**!
如同心脏的收缩!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蠕动感,在痂壳内部爆发!暗红近黑的痂壳表面,那些粗糙的颗粒剧烈起伏,扭曲的褶皱如同活物的肠道般蠕动!无数细微的暗金丝线光芒大盛,在痂壳深处疯狂地搏动、流淌!
“咕噜……咕噜……”
一种如同粘稠泥浆在管道中流动的、令人作呕的声响,从痂壳内部幽幽传出!
它在……**消化**!消化这持续侵蚀同化所获得的“养料”!
随着这内部的“消化”涌动,覆盖阿七左手的厚重痂壳,其形态开始发生极其细微、却本质性的……**蜕变**!
痂壳边缘那些原本如同冷却熔岩般粗糙尖锐的部分,在蠕动中缓缓变得……**圆润**?不,是变得更加**致密**!如同被反复锻打的劣铁,剔除了一些最松散的结构。其色泽也从暗红近黑,向着一种更深沉、更内敛、带着金属质感的……**暗金色泽**转变!虽然依旧污秽,却多了一种……**沉淀后的沉重感**!
而痂壳的核心——那覆盖掌心的位置,原本只是粗糙的覆盖,此刻在内部力量的涌动下,开始隐隐浮现出极其模糊、极其简陋的……**轮廓**!那轮廓并非手掌的形状,更像是某种……**扭曲的、多节肢的……昆虫鞘壳雏形**?只是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
这蜕变的过程缓慢而痛苦(对阿七残存的躯体而言),伴随着痂壳内部持续不断的“咕噜”声和细微的蠕动。
当内部的涌动和蜕变渐渐平息,覆盖左手的痂壳已经变得比之前更加**沉重**、**坚固**、**污秽内敛**。它像一块生长在枯木上的、丑陋而坚硬的**暗金瘤体**,彻底取代了阿七的左手,成为这具躯壳上最醒目、也最不祥的……**异化器官**!
阿七的气息,在这轮蜕变完成后,已经微弱到如同游丝。枯槁的身体仿佛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水分,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唯有胸口那极其微弱、间隔漫长的起伏,还证明着这具被内部“寄生虫”寄生的躯壳,尚未被完全榨干。
而就在这时——
那覆盖左手的、完成了初步蜕变的暗金痂壳瘤体,其最前端——相当于指尖的位置,覆盖着阿七食指的那一部分暗金痂壳,极其极其缓慢地……**向上……顶起了一线**!
不是抽搐。
是……**生长**!
一根极其细微、如同昆虫刚毛般的、顶端带着一点锐利暗金寒芒的……**尖刺雏形**,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污秽生命本能的顽强,从那片痂壳的顶端……**顶破了表皮**!
“啵……”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点细微的暗金尖刺,如同初生的毒牙,带着贪婪与毁灭的本能,刺破了覆盖的污秽,第一次……**暴露在了太庙锁链冰冷的规则光焰之下**!
朽木之内,污秽的蜕变……**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