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清幽，竹影婆娑，然而此刻观内的气氛却与这份清幽格格不入。
几名穿着便服、却难掩干练气质的男子正在院中焦急地踱步，为首一人年纪稍长，眉头紧锁，指间夹着的烟快要烧到尽头却浑然不觉，正是林默在刑警队的队长——老陈！
当凌虚子道长带着林默（晶核棱镜）、冷清秋、坚岩以及一众茅山弟子走进来时，老陈立刻掐灭烟头，快步迎了上来。
“凌虚子道长！您可算回来了！”老陈的语气带着急切，目光扫过道长身后奇特的组合——一位清冷绝美的白衣女子，一个穿着破损怪异铠甲的大汉，还有一枚悬浮的、散发着淡淡微光的奇异棱晶？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办案的紧迫让他暂时压下了好奇。
“福生无量天尊。”凌虚子打了个稽首，“陈队长久等了，贫道方才在山中处理一些妖邪之事，耽搁了。不知几位警官深夜到访，所为何事？”他自然地将林默三人挡在身后稍远一些，毕竟他们的来历不便细说。
老陈叹了口气，脸色凝重：“道长，实不相瞒，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遇到棘手的案子了，实在是……科学手段有点走到头了，才想来请教请教您这位专业人士。”他特意加重了“专业人士”四个字，意思不言而喻。
“哦？陈队长请讲。”凌虚子示意众人到旁边的石凳坐下。
老陈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几张打了马赛克但依旧能看出极其惨烈的现场照片，沉声道：“这是最近一个月内，本市发生的第三起恶性碎尸案了。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死状……极其残忍，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碎，但又找不到任何野兽或机械造成的痕迹。更诡异的是，现场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脚印、dNA，监控也全部诡异失灵或者被干扰。”
他又调出几张物证照片：“我们在三个案发现场，都发现了这个。”照片上，是一些散落的、漆黑如墨的、仿佛鸟类或禽类的羽毛，但质地古怪，透着一种阴冷的光泽。
“我们找遍了所有动物学专家和材料学实验室，都鉴定不出这羽毛的来源，甚至无法分析其具体成分。而且……”老陈压低了声音，“所有接触过这些羽毛的同事，事后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噩梦、幻觉、甚至情绪失控的状况！队里现在人心惶惶，都传言……传言这案子不是人干的！”
碎尸、黑色怪羽、精神污染……林默（晶核棱镜）在远处“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震动无以复加！这案子的特征，与他之前在地底遭遇的那些邪祟手段，以及刚才那些邪道分子的气息，隐隐有着某种阴冷的关联！难道那些鬼东西，已经开始在地表活动了？甚至……已经开始杀人？！
凌虚子道长仔细看着照片，尤其是那些黑色羽毛，面色逐渐凝重起来，他捻着胡须：“这羽毛……贫道似乎在某本古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形如鸦羽，色如墨染，触之阴寒，惑人心智……这很像是传说中‘夜煞’或者某种强大妖鬼身上脱落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应该早已绝迹才对……”
“夜煞？”老陈急忙追问，“那是什么？”
“一种极其凶戾的妖物，传闻诞生于至阴至邪之地，以生灵的精魄和负面情绪为食，擅长制造恐惧和幻觉，其羽毛自带强大的精神污染。”凌虚子沉声道，“若真是此物作祟，那凶手恐怕非比寻常，绝非普通警力能应对。”
老陈的脸色更加难看：“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继续害人吧！道长，您能不能……”
凌虚子沉吟片刻，道：“贫道需要亲自去看看案发现场，尤其是那些羽毛，才能确定。若真是妖物所为，我茅山弟子义不容辞。”
“太好了！谢谢道长！”老陈大喜过望，随即又面露难色，“不过……案发现场已经被封锁，按照规定，外人尤其是……”他看了一眼凌虚子的道袍，“需要一些手续，而且我们队里现在……唉，之前负责这类案子的骨干刑警林默，已经失踪快两个月了，不然他肯定……”
听到自己的名字，晶核棱镜猛地光芒闪烁了一下！
林默的意识剧烈波动！老陈！队友！他们还在找我！他们遇到了如此诡异的案子！
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恨不得立刻显形相认！但他现在这副样子……如何解释？只会被当成怪物吧？而且，钥匙碎片的秘密绝不能轻易暴露。
就在他心绪激荡之时，冷清秋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是对凌虚子说的：“道长，此事或许我们也可相助一二。”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冷清秋神色平静：“我等对此类阴邪之物也有些应对之法，或可同行。”她看了一眼晶核棱镜，意思很明显，林默需要接触案件，获取信息。
坚岩也闷声道：“对付非常之物，需非常手段。”他的星裔科技或许能检测出羽毛的不同寻常之处。
凌虚子有些意外，但想到刚才三人展现出的实力，尤其是那棱晶法器的神奇，顿时觉得是一大助力，便点头道：“若有三位道友相助，自是再好不过。”他转向老陈，“陈队长，这三位是贫道的方外好友，皆是身怀异术之人，或许能提供意想不到的帮助，不知……”
老陈看着气质非凡的冷清秋和造型奇特的坚岩，又看了看那悬浮的棱晶，虽然觉得这组合实在怪异，但破案的迫切压倒了一切，一咬牙：“行！特殊时期，特事特办！我这就申请临时顾问权限！各位，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最新那个案发现场？”
“可。”冷清秋颔首。
凌虚子也吩咐弟子安排受伤者休息，带上必要的法器符箓。
一行人立刻动身，乘坐刑警队的车辆，趁着夜色，赶往位于市郊的最新案发现场——一栋废弃已久的纺织厂宿舍楼。
车上气氛沉默。老陈几次想和冷清秋、坚岩搭话，探探底细，但都被两人冷淡的态度和简短的回应挡了回来。至于那枚悬浮的棱晶，他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觉得无比神奇又诡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总觉得……这棱晶好像偶尔也在“看”他？
林默此刻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坐在曾经无比熟悉的警车里，听着老陈和同事讨论着案情细节，一切都那么熟悉，可自己却已不再是“林默”，而是一枚不能说话、不能相认的“石头”。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让他无比憋闷。他只能更加专注地倾听和分析案情报。
很快，车辆抵达目的地。
废弃的宿舍楼被黄色的警戒线层层包围，即便在夜色中，也能感受到一股阴森不祥的气息。留守的民警见到老陈，立刻上前汇报情况。
凌虚子道长一下车，眉头就紧紧皱起：“好浓的煞气和怨念！此地必然横死过不少人！”
冷清秋眼眸中银光微闪，扫视着整栋楼房：“阴气汇聚，确有非人之物盘踞过的痕迹。”
坚岩的面甲上数据流动，低声道：“检测到异常能量残留，频谱混乱，带有强烈的精神干扰特性。”
林默（晶核棱镜）的感受最为直接和强烈！钥匙碎片对这里的阴邪气息产生了明显的排斥和厌恶感，同时，他也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波动——与之前那些邪道分子，以及那黑色骨片令牌上的气息，同源！
这案子，果然和那些家伙有关！
在老陈的带领下，众人戴上鞋套手套，进入了案发的房间。
即便见过无数凶案现场，老陈和几位刑警再次进入时，脸色依旧有些发白。房间内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地面上用白线画着人体轮廓，墙壁上还残留着喷溅状的暗褐色血迹，场面极其惨烈。
凌虚子立刻手掐法诀，口念净天地神咒，一道道清辉洒落，驱散着屋内凝聚不散的怨气和煞气，众人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清。
“羽毛在哪里发现的？”凌虚子问。
“主要在窗户附近，还有几片落在受害者……碎片旁边。”老陈指向几个位置。
凌虚子、冷清秋、坚岩立刻上前勘察。凌虚子用特制的玉尺小心翼翼地将一片封在证物袋里的黑色羽毛挑起，仔细观察，又闭目感应，面色越来越沉：“没错！这阴寒怨毒的气息，与古籍中记载的‘夜煞羽’极为相似！但似乎……又夹杂了些别的东西……”
冷清秋则走到窗边，指尖凝聚月华，轻轻拂过窗台，那里有一个极淡的、非人的爪印痕迹。“从此处出入，气息残留虽淡，但那股邪恶意念未散。”
坚岩则用臂铠上的扫描器对着整个房间进行全方位扫描，忽然，他在一处墙角停下：“这里！有微弱的能量溢出反应，非常隐蔽，似乎是什么东西留下的……标记或者通讯残留？”
众人立刻围过去。那墙角看起来并无异常，但在坚岩的扫描器显示下，却有一个极其黯淡的、用特殊能量勾勒出的图案——正是那个扭曲的多眼融合图案！与黑袍蛊师身上的骨片令牌图案一模一样！
“又是这个图案！”林默心中剧震！
老陈等人肉眼看不到那图案，急问：“发现了什么？”
凌虚子沉吟片刻，取出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箓拍在墙上！
嗤！
符箓燃烧，青烟过后，那诡异的图案竟然短暂地显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老陈和刑警们大吃一惊，他们从未在之前的勘察中发现这个！
“这似乎是一种邪恶的标记，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凌虚子沉声道，“看来，此事并非简单的妖物作祟，背后恐怕有一个组织严密的邪教团伙！”
案件的性质瞬间升级了！
而就在这时，林默（晶核棱镜）忽然感受到钥匙碎片传来一阵异常的悸动！它似乎被墙角那图案残留的微弱能量所吸引，传递出一种想要“吞噬”的渴望！
林默心中一动，尝试着缓缓靠近那墙角，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钥匙碎片的力量。
嗡……
晶核棱镜散发出微弱的暗金光芒，照射在那图案之上。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即将消散的图案能量，竟然被晶核棱镜缓缓吸收了进去！虽然量很少，但钥匙碎片反馈回一种“解析中”的意念流！
片刻后，一段残缺的、混乱的信息片段反馈到林默意识中：
【……祭品……合格……】
【……坐标……确认……古榕……洞……】
【……眼之主……注视……恩赐……】
信息断断续续，却让林默瞬间抓住了关键线索！
祭品？是指受害者？坐标？古榕洞？眼之主？难道是指那个图案代表的存在？
他立刻将这段信息通过意念传递给了冷清秋。
冷清秋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对凌虚子和老陈道：“此地残留的意念提示，下一个目标地点，可能与‘古榕洞’有关。”
“古榕洞？”凌虚子一怔，迅速在记忆中搜索，“苍古林海深处确实有一个地方叫古榕洞，传闻那里曾经是一处古战场，怨气极重，后来被一棵巨大的榕树覆盖镇压……难道那里就是他们的老巢或者下一个作案地点？”
老陈虽然听不懂什么意念提示，但“古榕洞”这个明确的地点让他精神大振！“太好了！总算有方向了！我立刻通知局里，申请支援，封锁古榕洞！”
“不可打草惊蛇！”凌虚子立刻阻止，“对方非寻常罪犯，且可能持有邪术，普通警力前去恐怕徒增伤亡！此事，需从长计议，最好由我茅山精锐弟子，配合各位，先行秘密探查！”
老陈也冷静下来，知道这事已超出常规范围，咬牙道：“好！那就拜托道长了！我们需要怎么做？”
凌虚子看向冷清秋和林默：“事不宜迟，贫道这就传讯回山，调集人手。我们即刻出发，前往古榕洞一探究竟！三位道友……”
“同去。”冷清秋言简意赅。
晶核棱镜也闪烁了一下，表示同意。
林默心中急切，古榕洞，很可能就是揭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节点之一！那些邪道分子，那个“眼之主”，必须尽快揪出来！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案发现场，制定行动方案时。
异变再生！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量不少！听起来像是大批警力正在向这个方向集结！
老陈的通讯器也突然响了起来，里面传来局里值班员焦急的声音：“陈队！陈队！你们是不是在纺织厂宿舍楼现场？刚刚接到匿名报警，称现场有可疑武装人员活动，可能持有危险爆炸物！分局和特警队已经出动，正在赶过去！要求你们立刻撤离！重复，立刻撤离！”
匿名报警？可疑武装人员？分明是指他们！
老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妈的！我们被阴了！”
凌虚子、冷清秋等人也瞬间警惕起来！
这显然是幕后黑手发现了他们的调查，故意报警，想借普通警察的力量来拖住甚至对付他们！一旦和大批警察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所有目光都看向了老陈和凌虚子。
警笛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远处闪烁的警灯光芒！
必须立刻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