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珠被父亲这么一吼，不禁缩了缩脖子，可嘴上依旧不肯服软。
“我哪有胡言乱语，全都是事实！爸，你就是个老古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陆少和姜学长都没说什么……”
“还敢顶嘴！”李霄眉头紧锁，“两位陛下行事，岂是我等臣子可以妄加揣测议论的？特别是天帝陛下与酆都帝君之间的关系，更非你我能够干涉！恪守本分，方为臣子本分！”
他眼神掠过三个儿子，语调凝重。
“如今三界初定，百废待兴，两位陛下肩负重任，我等更应各司其职，尽力分忧，而非在此议论陛下私事！都记住了吗？”
李金铭和李慕哲骤然敛容，连忙垂首恭声：“是，父亲，我们明白。”
李灵珠也悻悻地闭上了嘴，但眼底仍藏着几分不忿。
李霄见小儿子仍是那副德行，心下无奈地叹息。
他当然知道，时代诚然不同往昔，两位至尊的相处模式也远超从前的认知。
可有些底线，作为臣子，务必坚守。
他定了定神，面朝周洵和蒋子文一礼，开口道：“周鬼帝，蒋阎君，方才陛下交代调查资金流向一事，还需尽快着手。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借一处静室，我等需仔细研读陛下所传资料，并即刻联系警署内部人员开始调查。”
周洵点头：“自然，李元帅请随我来。”
蒋子文也道：“若有需要调用幽冥档案记录或需阴差配合之处，亦可随时提出。”
“多谢。”
李霄再次拱手，随即带着李金铭和李慕哲，跟着周洵向偏厅走去。
经过李灵珠身边时，他脚步一滞，压着嗓子道：“你也一起过来！别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多听听正事！”
李灵珠“哦”了一声，偷偷撇了撇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饕餮看着李家父子几人离开的背影，将最后一点零食渣倒进嘴里，拍了拍手，赤瞳转向杨昭，邪气一笑：“啧，家教真严。看来这天庭的老规矩，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喽。”
杨昭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声音里透着冷澈：“规矩立世，并非坏事。”
说罢，亦不再多言，转身径自朝另一侧走去，衣袂微扬。
哮天犬见状立即亦步亦趋地跟上，俨然一副随时待命的姿态。
“哮天，”杨昭并未回头，只淡淡吩咐，“此间事了，随我回金陵与赵玄戈汇合。”
“是，主人！”白衣少年清脆应声，眼眸明亮。
饕餮赤瞳微眯，眼见二人即将离去，忽然嗤笑一声，身形一晃拦在了杨昭面前，目光却直直落在哮天犬的身上。
他略略俯身逼近，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喂，小笨狗——”
他声线低沉，含着几分玩味的狎昵。
“你这是打算跟着你的主人，到什么地方去逍遥自在呢？”
“——谁是小笨狗！”哮天犬耳根一烫，狠狠瞪了过去，但仍旧老实答道：“去金陵！”
饕餮闻言笑声更扬，忽而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不顾对方猛地弹开，兀自凑近说道：“金陵？正好爷最近闲得慌，就跟你们一起去找点乐子。”
他说得轻巧，却根本不容拒绝，旋即迈步紧贴在哮天犬身侧，几乎肩抵着肩。
杨昭脚下未停，只微微侧首，一道寒冽的目光扫向饕餮：“安分些。”
饕餮挑眉一笑，并不说话，反而故意又朝哮天犬挨近了半分。
哮天犬禁不住咕哝：“谁要你跟来……”
然声音渐小，却没有再躲开。
于是，三人不再耽搁，身形倏然化作三道流光掠向天际，消失在临江苍茫的暮色中。
而在幽冥据点里，方归位的仙神与地府臣属，开启了他们于这个新时代的首次协同办公。
与此同时，江城大学异能学院，612寝室。
金蓝光芒微闪，陆沉和姜阎的身影出现在了寝室中央。
“总算消停了……”
陆沉长吁一口气，甩掉鞋子，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柔软的床铺里，他惬意地蹭了蹭枕头，发出一阵满足的叹息。
“还是自己的窝最舒服！东南亚那地方又湿又热，外面跑一天回来，中央空调吹得人脑仁疼，哪有家里好……”
姜阎没理会他的抱怨，先是脱下身上那件白色针织衫，换上了一件更为舒适的居家服，然后，他走到书桌前，查看了一下书籍和本册是否受潮，确认无误后，他才转身看向呈“大”字形瘫在床上的陆沉。
“先去洗澡。”
陆沉赖在床上，动也不动，反倒朝着姜阎伸出了一只手，金眸眨巴着，故意拉长了声调撒娇：“累——不想动——要姜老板拉我起来——”
姜阎冷着脸盯着他：“一身血气和雷火味，还有机场的灰尘。”
“那姜老板陪我一起洗？”
陆沉得寸进尺，笑得一脸痞气。
回应他的，是一件精准砸在他脸上的绵软睡衣。
“自己去。”
姜阎说完，头也不回，拿起自己的毛巾，当先走进盥洗室。
陆沉接住睡衣，盯着姜阎消失在门后的背影，低笑一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三下五除二扯掉身上的衣服，哼着不成调的歌，也跟了过去。
“姜老板等等我！给我留点热水！”
盥洗室的门没关紧，氤氲的热气从中弥漫而出。
很快，淅淅沥沥的水声便掩盖不住内里的动静。
陆沉时而夹杂着哼唱与调侃的模糊话语，伴着水声，莫名地带上了几分撩人的磁性。
“……别蹭过来。”
“这么小气？又不是没一起洗过。”
“……陆沉！”
“嗯？在呢。姜老板有何指教？是这儿没洗干净，还是……”
水声混着闷笑及一声轻轻的“啪”，似乎是手被拍开的动静。
“……又掐我？掐上瘾了？行，给你掐，哪儿都行。”
水汽朦胧间，肢体触碰的细微声响变得格外清晰。
姜阎的斥责声传来，但毫无拒绝之意，分明是本能地羞恼回嘴。
“……你，适可而止。”
一阵模糊的动静后，是陆沉得意而又满足的坏笑，以及姜阎一声短促而压抑的轻哼，带着难以忽视的纵容。
半晌后，水声停歇。
陆沉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穿着宽松的睡衣出来，浑身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新及一身闲散气。
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两罐冰可乐，扔给刚擦着头发走出来的姜阎一罐。
姜阎接住，紫眸斜了他一眼：“少喝点冰的。”
“知道知道，”陆沉拉开拉环，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就喝一口。”
他走到窗前，金眸凝视着外面江城熟悉的地界，霓虹闪烁，车流攒动。
“还是这儿看着顺眼。”
姜阎也走到他身旁，沉默地喝着可乐。
两人比肩伫立，窗外的灯火倾洒在他们身上，一个金眸慵懒，一个紫眸沉凝。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跨越国界的雷霆杀戮与仙神聚首，此刻却好似两个刚结束晚自习归来的普通大学生。
“接下来，”陆沉的声音平静了下来，“等李局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还有杨昭他们对打神鞭碎片的进一步解析，星穹对环宇的收购应该也快到尾声了。”
“嗯。”姜阎应了一声，“神州地脉鼎器的巡查也需尽快铺开。”
“放心，让李靖去办，不会花很长时间。不过，在那之前……”
陆沉突然转过身，背靠着窗台，金眸看向姜阎。
他伸手拿过姜阎手里喝了一半的可乐，放到一边，而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人轻轻拉向自己。
“我们先好好休息几天，然后……补偿一下本少受伤的心灵和劳累过度的身体？”
他压低的声音中掺入了一抹暧昧的沙哑，金眸在寝室暖黄的灯光下尤为深邃。
姜阎没有挣脱，只是抬眼看着他，紫眸里映着陆沉含笑的俊脸。
“你哪里受伤了，哪里劳累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陆沉抓着姜阎的手，点过自己的胸口、额头，最后停在嘴唇上，笑得贼兮兮，“都需要姜老板……亲自检查一下。”
姜阎耳廓泛起薄红，别开视线，轻斥：“……无聊。”
但终究没有抽回手。
动作间，两人的距离极近，气息交融。
蓦地，陆沉手臂一绕，搂住姜阎的腰，顺势将他压在了蓬松的床褥中。
“陆沉！”姜阎猝不及防，发出一声轻呼。
陆沉俯身，鼻尖轻轻擦过他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拂在微湿的肌肤上，嗓音诱哄：“姜老板，可乐喝完……现在，该尝尝我了……”
不给姜阎留任何反应时间，炽热的唇便覆了上去，封住了他后续所有未完的话语。
长夜漫漫，城市的繁华被抛在了脑后。
寝室里，只余逐渐急促的呼吸，间或泄露出的幽微呻吟，以及纠缠在一起，令人心跳加速的旖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