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莹将那支发簪轻轻别在何皇后鬓间,笑盈盈道:母后瞧瞧,可还称心?
何皇后对镜自览,眉眼间尽是欢喜:这般精巧的发簪当真稀罕,莹儿,传少府依样多制些来。
母后安心,刘莹颔首,张常侍已着人往少府督办此事了。她忽而踌躇,只是......
莹儿有何顾虑?何皇后侧首相询。
这西洋镜......刘莹抚着怀中铜镜,为难道,少府工匠怕是仿制不得。
正说话间,殿外传来朗笑:这有何难?待王仲谢恩时,差人暗示他再献一面便是。
父皇圣明!刘莹雀跃道。
何皇后轻转罗袖:陛下当真要封王仲为奉高县侯?
自然!刘宏抚掌道,单凭地暖之法便当流芳百世,朕岂能吝啬区区县侯之爵?
刘莹掩口轻笑:父皇明鉴!
听闻张让送了火锅料来?刘宏忽然四顾。刘莹忙引他转入内室:在这儿呢!女儿在泰山尝过,风味绝佳。母后快来,女儿教您们涮着吃!
铜锅沸腾间,刘莹夹起薄如蝉翼的羊肉,在滚汤中轻摆几回,又往麻酱里一蘸,送至刘宏唇边:父皇尝尝——啊~
刘宏讶异:这般涮两下就能入口?
正是呢!刘莹笑意盈盈。
龙颜大悦的皇帝将肉片纳入齿间,连声赞叹:妙极!鲜香滑嫩!
何皇后也被勾起了食欲,模仿刘莹的动作夹起一片羊肉:配上这种酱汁的羊肉实在美味极了!
洛阳城内。
张让宅院。
接连不断的瓷器碎裂声回荡在房间中。
张让紧皱眉头,面部线条不停抽动,嘴角挂着难以消散的愤恨。
此刻的张让怒不可遏!
卢植的得寸进尺已经多次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今日是蔡邕官复原职,明日又会是谁?
整个朝堂的风光都被他独占!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要归咎于王仲!
可恨!我隐忍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但眼下卢植师徒正当红,此时行动显然不够明智。
张让陷入长久思考。
正在此时,急促的通报声传入厅内。
侍从快步走入,躬身禀报:大人,赵忠大人来访。
张让略显诧异:他...有何贵干?
稍作思索后吩咐:请他在前厅稍候,我更衣后便去。
前厅里。
赵忠 ** 闭目养神。
张让从屏风后走出,在主位落座,轻啜茶水平静询问:所为何事?
赵忠长叹一声:唉,不得不来啊。再不来,我们这些内侍就要被架空了。
张让心头一震:这么说,你是来谈联手的?
赵忠直截了当:文官集团太过嚣张,若任其发展,日后朝堂上还有我们立足之地吗?
张让微微颔首:没想到你赵忠也会感到危机。
赵忠冷哼一声:别说你毫无顾虑,现在连何皇后都对王仲念念不忘,整日提及!
张让怒喝道:废物!若非王仲撑腰,文官集团怎敢这般嚣张!
赵忠立即附和:要除文官,必先除掉王仲!
张让倾身向前,难掩兴奋:可有好计策?
赵忠摆手道:谈不上妙计,粗浅之策而已。
张让急切追问:是何计策?
赵忠解释道:泰山黄巾虽已剿灭,但山匪仍盘踞险要,势力庞大。若能设计使其袭击王仲,只要得手一次,大事可成!
张让微微颔首。
赵忠继续道:据查,泰山悍匪臧霸为救父劫狱落草,此人骁勇善战,曾十余次击退官军围剿。王仲未能将其擒获,足见其能耐。
张让喜形于色:此事我来办!但文官势力正盛,单靠我等恐难成事。你与皇后相熟,不妨联络何进,合力对抗文官!
赵忠点头称是,心中却暗想:老狐狸!要么不下手,下手就要赶尽杀绝。
此时的泰山已成为游人如织的胜地。
访客络绎不绝,刚送走一批,又迎来一波。
王仲本想趁冬季休养生息,不料竟比拓荒时期更疲惫,每日忙于接待各路访客,几乎累垮!
麾下文珷官员却个个兴致勃勃。
在他们看来,这正是为主君扬名的良机,恨不能日日宾客盈门。
这日,朝廷使者抵达。
王仲率众官员于前厅接旨。
宣旨官高声诵读:
......
册封王仲为奉高县侯,赐食邑五百户,另赏粮五十万石,钱百万,绸缎百匹,骏马五十, ** 十名。
钦此——
王仲躬身行礼:臣叩谢皇恩!
众人齐声高呼:“陛下** **万年**!”
接过诏书,王仲挥了挥手,侍从当即捧来一盘金锭。
小宦官顿时两眼放光,躬身行礼:“奉高侯太见外了,还请尽快上表谢恩才是。皇后娘娘极喜爱那面琉璃镜,还有那些首饰,听闻少府工匠都打造不出来,侯爷当真好手段。”
这不是废话!
要是东汉工匠能仿造现代工艺的玻璃制品,他又何必从系统商城购买,直接办厂量产贩卖岂不更好?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王仲郑重拱手道:“多谢中贵人提点,请放心,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
小宦官又追问道:“不知侯爷的营建队伍何时能进京?陛下对侯爷望眼欲穿,日夜念叨着宫里太过寒凉呢!”
王仲如实答道:“眼下隆冬时节,莫说改建宫殿,便是寻常破土都极为艰难。若要动工,须得等到来年开春,地气回暖之时。”
“竟有这般讲究?”小宦官拧起眉头,满脸惋惜。
“劳烦中贵人转告陛下,只要解冻允许动工,三日之内营建队必抵洛阳。今冬还请陛下暂且忍耐。”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挖掘机械,王仲早命人试验过,单凭人力根本无法凿开冻土。
当然,王仲此举另有深意。
如今他名声大噪,难免招人眼红。卢植就因与他交好,已遭阉党记恨。若能让天子有所依赖,便等于多了座靠山,旁人想动他也得三思而行。
小宦官无可奈何,只得叹息作罢。
在泰山盘桓多日,见识了诸多新奇事物。临行时最令小宦官念念不忘的,便是那四季如春的暖阁,真叫人魂牵梦萦啊!
曾有下属询问王仲:“若采暖之法被人学去,泰山岂非失了特色?”
王仲闻言只报以轻蔑一笑——这般浅薄之问,根本不值得回应。
工程队从中获利自不必说。
若能通过泰山一郡推动整个北方地区普及供暖系统,待到群雄割据之时,便可省去房屋改造的繁琐。
既让他人为己效力,又能从中牟利博取声名。
如此一箭多雕的良机,王仲岂会推辞?
但凡神志清醒之人,断不会拒绝这等美事!
泰山声名大噪!
不仅考察官员络绎不绝,前来避寒的百姓更是多不胜数。
某日晴空万里。
奉高城外出现一辆人力拖行的板车。
令人诧异的是——
这名汉子竟以血肉之躯替代畜力!
车中所载究竟为何物?
值得他如此拼命?
守城兵卒厉声喝止:报上名来!
壮汉抹去额头汗珠抱拳道:陈留人士,听闻泰山温暖宜人,特携老母前来避寒。
兵卒愕然:车上载的竟是令堂?
汉子郑重颔首。
兵卒难以置信:荒唐!陈留距此数百里,无畜力助力,如何能带老人徒步至此?
汉子连忙解释:原先确有马匹,途中遭匪徒劫掠。为护老母周全,独力击退贼人,可惜坐骑被夺。
忽闻城门口炸响暴喝:什么?你独战群贼?
众守卫齐声行礼:参见三将军!
来者正是张飞。
燕颔虎须的猛将仔细打量对方,骤然挥出铁拳直取面门。那汉子身形矫健闪避,反手如铁钳般扣住张飞臂膀。
高手过招,立判真章!
张飞原本只想试探对方身手,确认其是否说谎,因此出手未尽全力,不料此人确有几分能耐!
“这位将军,意欲何为?”壮汉怒喝。
“哈哈!若能将俺打倒,便放你进城,如何?”张飞兴致高昂,憋了两个月未与人交手,今日遇到个像样的对手,岂能错过。
“此话当真?”壮汉嘴角微扬,暗自窃喜。从方才交手来看,此人虽有些本事,却远非自己对手。不过对方可能有所保留,但为救母亲,他必须竭尽全力。
“大丈夫一言既出,那、那什么难追!”张飞拍着胸膛,虽一时忘词却毫不在意,放声大笑。
壮汉咬紧牙关,挥拳直取张飞。张飞大喝一声“来得好”,侧身出拳,身形如风,竟迎着对方拳头硬碰硬对撞。
甫一交手,壮汉便暗叫不妙。对方先前哪里是藏拙,分明是在嬉戏!他原本只想点到为止,眼下看来必须使出真本事了。
刹那间,壮汉气势骤增。张飞又惊又喜:“哈哈!痛快战一场!”
砰——
双拳相击,二人身形俱是一震,却如磐石般 ** 。看似轻触,实则暗流汹涌,二人皆咬牙冒汗。
围观者无不震惊:此人居然能与三将军平分秋色!
电光火石间,二人同时收拳。
狂风乍起,黄沙混着飞雪旋转,将两人身影笼罩其中。
围观人群只听砰砰闷响不断,却根本看不清交手情形。
太快了!
简直像闪电一样!
城门处响起阵阵喝彩,吸引越来越多人驻足。
田豫途经此地,发现张飞正与一名粗犷汉子激战。令人吃惊的是,五十回合过去,双方依然势均力敌;百招过后,仍未分胜负。
此真虎将也!田豫暗叹,立即转身赶往太守府。
又过三十招,张飞突然后跃喊停:且慢!容俺脱去外衣再战!
汉子点头:快些。家母患病,急需医治。
话音未落,马车上的被褥里传来咳嗽声。汉子箭步冲到车前:娘!您别急,儿子这就打赢他带您进城!
张飞闻言大惊:令堂染恙为何不早说?比珷随时都可,治病要紧!
汉子喜出望外:当真不阻我?
张飞急道:岂能误事!随即招呼手下:速引马车入城,请郎中救治大娘!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位银须飘逸的老者,朗声道:不必另寻郎中,老朽便可诊治。
老者走近马车,扫了眼瘫在车上的老妇,见她气息紊乱,目光涣散,暗叫不好,立刻扬声道:碰上我是你们的造化,再晚些怕是没救了。
壮汉扑到跟前急道:老先生!求您救救我娘!
老者扶起他道:莫慌,治病救人本是医者天职,老朽自当尽力。
言罢取下药箱,捻出银针。
凝神静气,银针轻落。
老妇急促的喘息顿时平缓,唇间溢出微弱气音:谢...谢神医...
老者摆手:无须客套。泰山暖阁最宜将养,待我开个方子,按方调养自可痊愈。
老妇长叹:方子...使不得...俺们娘俩...
壮汉猛然打断,银子儿子来挣!定要治好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