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馨,你倒是识时务的紧。
当初宋钰离京,你便假意与我交好,眼底下她回来了,名利双得,你又巴巴的贴上来了。”
沈戚带着一儿一女上门,当真是让景园众人没想到的。
沈明玉是女客,袁明馨只能皱眉引着人前往偏厅。
在知道沈琢杀人的真相之后,袁明馨就再没去过沈家。
更不愿意再和沈明玉有什么瓜葛,但来者是客,总归没有将人往外赶的道理。
却不想,这人开口便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明玉,今日我不过是帮郡君一个忙,你来了景园便是郡君的客人。
我不与你争论,也请你自重。”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了偏厅,厅内已经坐了不少夫人小姐,正吃茶聊天。
看到沈明玉过来,都投来诧异的神色。
毕竟,眼前这位再过半个月可也要嫁到宁王府去了。
“来的是客,那也是她宋钰的客。”
沈明玉完全无视了厅内一众夫人小姐,她径自在一处空位上坐下,
这个过程中,她甚至没有看坐在正位的孟氏一眼。
“她人呢?不会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女眷,在男人堆儿里待客呢吧?”
沈明玉咄咄逼人,且丝毫没有避人的意思。
袁明馨气的直咬牙,
“沈姑娘,我之前已经言明,郡君现正忙着军器监的事情,稍后自会过来。”
“是吗?”沈明玉轻笑一声,“可我怎么听说,她不在京中啊?”
“你胡说什么呢?”袁明馨瞪着沈明玉,感觉自己的拳头都要硬了,这人明显就是来找茬的。
“今日景园开门宴请诸家,她怎么可能不在?
郡君忙于军械研制,这可是人尽皆知之事,不过是手上有事耽搁了,客随主便,又没缺了你吃喝。”
袁明馨瞪着沈明玉,
“倒是你,若是来做客,景园欢迎之至。
但若是寻事,那未来的宁王侧妃,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是啊,下次再见你怕是要同我行礼了吧。”
沈明玉完全不惧周遭异样的目光,大方承认,
“只是不知道,你如此维护宋钰。
那她让你过来操心宾客之事,是好心还是假意?”
“你什么意思?”
“啧~”宋宝珠随手捏起一块糕点来,
“你不知道吧?宋家大房有一个女儿,名叫宝珠的。
被她爹娘在进京前就卖去了汴阳县的醉仙楼,做了做低等的妓子,结果还染上了脏病。
你那好姐妹心善,将人留在了景园里。”
她想到什么,突然松手任由那糕点落在地上。
又快速起身,颇为嫌恶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指尖。
“这糕点是你们自己做的吧?别再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原本看热闹吃瓜的夫人小姐们,见沈明玉这般举动先是愣了一瞬。
紧接着,便如同突然被咬了一般,一个个都放下了手中茶盏,甚至还有几个猛地站起身来,远离了桌椅。
似是生怕哪个杯盏,哪个凳子被那妓子用过。
“沈明玉,你莫要胡说!”
袁明馨见状,当即便怒了。
这沈明玉在宋钰回来之前,也算是装的知书达理,和她相处也不觉得有多难受。
怎么这次再见,竟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当着众多京中官眷如此诋毁景园,这是要毁了景园的女眷啊。
“我胡说?”
沈明玉突然看向孟氏,“孟夫人,宝珠当真没来景园吗?”
一声孟夫人,叫的真是陌生疏离。
孟氏抬头看向这个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在沈明玉提及宝珠时,她就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这事儿成易已经提前和她说过,自然也言明了要如何应对。
只是还不等孟氏开口,就听沈明玉又补了一句,
“夫人可要想好了,今儿长公主也来了,您说话可要慎重,莫要欺君啊。”
“沈明玉!”
袁明馨咬牙,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和孟氏的关系,但她却是知道的。
对一个养育了自己十五年的母亲如此咄咄逼人,当真是一点儿良知也无了。
“宝珠确实来过,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总不能流落在外任人欺凌。”
孟氏举着茶杯喝了一口,突然不想那么干脆的去解释了。
她看着沈明玉,“说起来,你以前一直同宝珠住在一起,虽说只是堂姊妹,但比与我还亲。
想来,宝珠来了京中也去寻过你吧?”
沈明玉从没见过这样的孟氏,刚要开口反驳,就听孟氏继续道,
“对了,她应当见不到你,毕竟你之前的堂兄宋成勉刚被你兄长所杀……”
“怎么回事儿?”
“什么堂姊妹,堂兄的?我怎么听不懂了?”
一众吃瓜的夫人小姐们,听到孟氏开口,一时又云里雾里起来。
那些知道内情的,赶忙开口解释。
一时间,众人再看向沈明玉时,目光更多了几分蔑视。
这正堂上坐着的是她养母,进门不与长辈见礼本就已是失礼,竟还那般嚣张傲慢。
当真是让人嫌恶。
反倒是这位孟夫人虽说是山野来的,但开口沉稳淡然,倒是颇有几分贵人之态。
……
宋钰不知道景园里的热闹。
入京之后,连跟周霁道个别的功夫都没有,径直策马向景园而来。
可到了广平街,才发现整条街道都被堵了个严实。
她不得已,只能先将马交给临近一家酒楼的小厮。
这才挤进人群,向窄巷而去。
好在这一路上她都是个中年妇人的模样,并未被人认出。
宋钰刚翻墙进了竹影居,就看到了正坐在竹林下对饮的两人。
看到宋钰的瞬间,魏止戈和贺兰晓双双一愣。
“宋钰?”
魏止戈试着问了一句。
宋钰几步走到两人身边,不解的指了指依旧上闩的院门,
“我说两位,主人家不在就擅自进来,你们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宋钰这一开口,两人双双松了口气。
没错,眼前的中年妇人,确实是宋钰。
魏止戈抬手扶额,指向贺兰晓,“是他硬要过来的。”
原本两人确实是想要找一处角落喝酒的,只是不成想那贺兰晓无意听到宋钰闭门在自己院内研制火器之事,瞬时来了兴趣。
硬是不顾他的阻拦,翻进了竹影居内。
宋钰不在的事情被发现,魏止戈为了不让他走漏风声,也为了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从而做些偷盗之事,只能将人留在院中饮酒。
只是这行径,也确实太过失礼了些。
贺兰晓抬起扇子打了魏止戈的手一下,
“我原本是想着寻你找个安静不被打扰的地方坐一会儿,谁知道你会不在?
不过来都来了,这小院也适合谈话,不然让人瞧见他这副真容,不就麻烦了。”
“巧言令色。”宋钰瞪了眼贺兰晓,抬手指向院门处,“出去,我要换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