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胜竟然惹出这么大的轰动来。
一时间,竟被这气氛所感染,空多了些让人飘飘然的虚荣感。
甚至有些流连这擂台,想要就这样一直胜下去。
直到冲上了台来的陈辰,伸手扶住了她。
“怪我,怪我!
刚才只顾着那狂牛了,忘记帮你看对战的拳手了。
这冥蛇,可是拳馆排行前十的拳手,最善暗器。
他身上不知藏着多少把刀。
你能赢,当真是……厉害!”
陈辰这一句话从一开始的担忧,慢慢过渡到了压制不住的狂喜,
“麻雀!这次咱们赚大发了了!”
因着冥蛇前十的排名,他的压注自然远超宋钰这个小“麻雀”。
此番爆冷,押“麻雀”的人赔率自然能翻上好几倍。
“我看你这样子,也没办法继续打下去了。
这样,今儿我做东,咱们去樊楼喝一杯。”
说罢,感觉被他托在手中的手臂瘦削的可以。
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他身上被割开的一道道伤口。
紧张道:
“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
宋钰摇头。
伤口确实是有,只是刚见血便愈合了,只是衣裳被割的不成样子看起来狼狈罢了。
“无碍,只是割破了衣裳,擦了下油皮。”
对上这冥蛇,更多的是她没有防备。
若是再碰上一次,便不会这般凄惨了。
“行了,今儿打不得了。
我喘口气,一会儿再走。”
宋钰留了消息,原本便想着若这金樽坊有魏止戈留下的人,自己打上几场或许能将人等来。
眼下是不能再打了,干脆坐下来看看别人过招。
陈辰对宋钰越发佩服起来。
他见过宋钰真容,自然知道这铁面之下是个模样十足俊俏的小郎君。
更是怜惜,不愿他受伤。
干脆给伙计扔了银钱,让他去买了沈少年郎君的箭袖衣袍来。
让宋钰换了。
这才收拾了一个看台上最好的位置,摆了个矮几,点了些茶点,让宋钰休息。
“你这个人,看起来不缺钱也不缺闲,虽说整日在这拳场混着,也不像个烂赌鬼。
这身上银钱不少,偏偏还没个随从跟着。”
宋钰说着,用下巴指了指那桌面,“眼下反而给我做起仆从来了。”
陈辰给宋钰倒了杯酒,“哎~,麻雀兄这般厉害,日后必然是这拳场的长胜将军。
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爬到前几名去。
你多来,我多押,咱们多赚嘛。”
“贪财?”宋钰看着陈辰,“看起来不像。”
若是贪财,又怎么可能只赌脸?
也不知道为此扔进去多少,还依旧不改初衷。
陈辰呵呵一笑,“你也说了,我有的是闲。
这闲来无事寻些乐事罢了。
我这人没什么爱好,不爱诗词歌赋,不爱藏收,不爱美食,不玩女人,不爱与人相斗。
也就对这拳场上的对斗有些兴趣。
这闲嘛,在哪里打发时间不是一样。”
“行了,不说我了。”陈辰指向擂台,“你快看,眼前这两个可都是拳场前十的拳手。”
陈辰滔滔不绝,宋钰也被眼前眼花缭乱的招式所吸引。
两人硬是在这拳场熬到了后半夜,眼看魏止戈当真不会来了。
陈辰也几次嚷嚷着,这上台的拳手越发傻笨不愿再看下去。
宋钰干脆起身,跟着他出了拳场。
“你在这拳场那么久,怎么一直独身一个,没交个什么朋友?”
两人自赌场过,宋钰躲开那些已经赌红了眼的赌棍们。
宋钰觉得这人性格颇为讨喜,又是个热心肠的,按理说朋友应当不少才是。
陈辰叹气,“正是因为呆的久了,这赌场里认识我的人不少,都觉得我是个钱多人傻的冤大头。
这靠过来的哪个不是图财?
这图了财还得在背后骂你傻。”
宋钰看他那模样,就知道这人之前怕是没少被坑。
“那你都不怕我坑你的银钱?”
陈辰笑着摇头,“你坑就坑呗,养你一个不在话下。”
“哈?”
宋钰当真是没脾气了。
自己是用身体抗刀刃摸清那冥蛇的招式套路。
这陈辰则是扔银子,探人心。
自己血厚,这人银子多。
宋钰也不跟他客气,“樊楼?那我可不客气了。”
抬手摇了摇肩膀,“走了,三月白。”
陈辰瞬间乐了,“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差钱的。
这没钱的人谁进得了樊楼呢!”
两人说着已经出了赌坊。
这金樽坊地处偏僻,除了门楼外两盏红灯笼照亮这黑门高栏之外,他处一片漆黑。
偏今日还是个乌云掩月的天气。
周遭尽是黑沉沉一片,像是一团团浇了墨汁儿的棉花,显得沉甸甸黑彤彤,让人抬脚便陷了进去。
陈辰抬头看了眼天色,“看这天儿,明儿大概得下大雨。”
送两人出来的伙计向陈辰作揖,“今儿可还要伙计送郎君归家?”
说罢,他目光移到宋钰身上。
陈辰摆手,“有麻雀在,可比你们有几个安全。走了!”
说罢,已经先一步向黑漆漆的巷子走去。
宋钰向那伙计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只是不想,这陈辰还挺招人待见,人刚走进黑暗之中没几步,宋钰便察觉有细微的脚步挪动声传来。
她刚要提醒,结果就见陈辰被一头扁担敲了头。
“砰!”的一声,当真清脆的很。
宋钰啧了一声,缓步走入了黑暗。
正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人,趴在陈辰身侧。
一只胖手,在其身上摸来摸去。
宋钰:……
确定那躺在地上的陈辰呼吸犹在,这才开口:
“不是,狂牛大哥,你劫色便劫色,怎么还打人啊?”
袁良手痛的厉害,没想到这人身后竟还跟着一个。
他缓慢起身,已经又握上了那扁担。
结果,回头就看到了缓步而来的“麻雀”。
他脸上 依旧戴着铁面,身形瘦弱十分好认。
完全无视了这人口中的调侃,
“又是你!麻雀,你今日就专门来寻我不痛快的是吧!”
他“断了”一只手,眼下只有一只手能用,将刚从陈辰怀中摸到的荷包快速揣进怀中。又拎起地上的扁担,直指向宋钰。
“好啊,今儿一连两次碰到我,今儿咱们这一架也是不得不打了。”
宋钰问:“你觉得,你打得过我?”
“哼。”袁良冷笑一声,“要不试试?”
若是放在往常,袁良定然没有这种底气。
但他当捕快这么些年,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没见过。
最是明白,这狠得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今日,他若是拿不到银钱,补不上衙门里掏出来的亏空,那便没命了。
如此,又怕这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