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痕台的晨光刚把竹架染成淡金色,阿远就攥着放大镜跑来了,身后跟着拎着小篮子的妞妞——篮子里装着爷爷的小本子、铅笔,还有秦叔特意准备的软毛刷,要把所有竹条都仔细刷一遍,找爷爷藏的刻痕。
“先从最里面的竹架找起,”阿远蹲在第一根竹条旁,用软毛刷轻轻扫去竹屑,放大镜凑得极近,连竹纹里的细尘都看得清清楚楚,“爷爷当年搭架,肯定会把重要的话刻在离芽儿最近的地方。”妞妞抱着“记忆册”守在旁边,随时准备把发现的刻痕画下来,羊角辫上的黄丝带随着动作晃,像在帮着找线索。
刷到第三根竹条时,放大镜突然映出几道细密的刻痕,不是字,倒像是一串小小的符号——有弯弯的月牙,有圆圆的太阳,还有朵小小的花骨朵,旁边还刻着数字“七”。“阿远你看!这有图案!”妞妞赶紧把“记忆册”摊开,蜡笔飞快地描着图案,“月牙像虹吻石的红痕,太阳是落日,小花骨朵肯定是金盏花!”
秦叔推着小推车来送新的油菜花粉时,正看见两人对着图案发愣,凑过去一看就笑了:“这是你爷爷的‘开花时间表’啊!他以前就爱用这种小符号记事儿,月牙代表初七,太阳是落日,小花骨朵就是花开——合起来就是说,初七那天落日时分,金盏花就该打骨朵了!”
阿远眼睛一亮,赶紧翻爷爷的小本子,果然在最后一页找到类似的符号,旁边写着“金盏打苞,需添薄肥,避晨露,引蜂来”。“对得上!对得上!”他指着本子上的字,又指着竹条上的刻痕,“爷爷是怕我们忘了,既写在本子上,又刻在竹条上,就是要我们在初七前给芽儿准备好!”
张爷爷背着画夹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大家解读符号,他掏出彩铅,在竹条的图案旁画了道小小的红痕,又添了只采蜜的小蜜蜂:“你爷爷想得周到,知道金盏花要靠蜜蜂传粉才开得艳,这是提醒我们,到时候要在双痕台摆上蜜碟,引蜜蜂来。”他还在速写本上画了张“护苞示意图”,标着哪里放蜜碟、哪里添薄肥,说得明明白白。
老奶奶拄着拐杖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旧布包,里面是几包晒干的薄荷叶:“你爷爷说过,金盏花打苞前怕热,把薄荷叶铺在土周围,既能降温,又能赶走小虫子,”她把薄荷叶分给阿远,又摸了摸竹条上的图案,“这孩子,当年怕我记不住,连怎么铺薄荷都刻在另一根竹条上,你们再找找,肯定还有。”
果然,在第五根竹条上,大家又找到了刻痕——是几片重叠的小叶子图案,旁边刻着“铺三指厚,隔两天换”。阿远赶紧用尺子量了“三指厚”,在“记忆册”上画了个小薄荷堆,标注“打苞前必备”;妞妞则跑去石桌旁,把薄荷叶按尺寸摆好,像在提前演练铺薄荷的样子。
王婶挎着菜篮来送米糕时,石桌上已经摆开了“开花准备清单”——爷爷的小本子摊在中央,竹条上的刻痕图案画了满满两页,张爷爷的“护苞示意图”贴在旁边,薄荷叶、油菜花粉、蜜碟都分好类放着。“今天的米糕,我把小蜜蜂和花骨朵都印在上面了,”王婶把米糕分给大家,甜香混着薄荷的清味飘开,“我家丫头说,吃了‘开花糕’,芽儿就会顺着心意长,到初七就能准时打苞。”
赵叔推着蜂蜜桶来的时候,主动说要帮忙做蜜碟:“我把槐花蜜和温水调稀,装在竹编的小碟里,摆在竹架旁边,蜜蜂肯定爱来。”他还在蜜碟边缘刻了小小的花形,“这样既好看,又能让蜜蜂一眼找到蜜,帮着芽儿传粉,等花开了,肯定又大又艳。”
中午的阳光晒得竹架发烫,大家一起把薄荷叶铺在土周围,三指厚的叶子铺得整整齐齐,像给芽儿盖了层绿毯子;秦叔帮着把蜜碟摆在竹架间隙,蜂蜜的甜香飘出来,引得几只小蜜蜂嗡嗡地飞来,在碟边打转;阿远则把爷爷的“开花时间表”抄在“春信布告栏”上,旁边画着金盏花骨朵,写着“距打苞还有三日,一起盼落日”。
傍晚夕阳斜落时,虹吻石的红痕正好映在竹条的图案上,月牙符号被染成金红色,像提前预示着初七的落日。阿远蹲在竹架旁,看着芽儿的卷须已经绕着竹条爬了半圈,顶端隐隐冒出点嫩黄,像是在为打苞做准备。他把爷爷的小本子和“记忆册”并排放在木箱里,又把蜜碟、薄荷叶都收在旁边,心里满是盼头——等初七那天,等落日吻过红痕,金盏花就会顶着小小的骨朵,把爷爷的旧意和大家的新盼,都藏进花苞里。
晚风带着蜂蜜的甜香,吹得薄荷叶轻轻晃,铜铃铛“叮铃”响,双痕台的暮色里,刻痕、旧谱、新准备都透着暖。阿远拉着妞妞的手走下石阶时,还在数着日子——还有三天,就能看见金盏花打苞,就能跟着爷爷的旧谱,等着落日来吻那抹即将绽放的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