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绳粗糙冰冷 摩擦着手掌火辣辣地疼 下方隐约的救援声如同遥远的潮汐 在黑暗的竖井中回荡 顾怀征紧紧抓住沈未央的手臂 两人在黑暗中急速下滑 失重感攫住心脏 头顶上方 实验室方向传来的能量爆鸣和金属扭曲声渐渐模糊 被呼啸的风声取代
大约下降了二三十米 脚下触到了坚硬的实体 几双有力的手立刻扶住了他们 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 晃得人睁不开眼 适应光线后 顾怀征发现他们身处一个狭窄的、布满管线和老旧机械的平台 几个同样穿着深灰色战术服、戴着面罩的人沉默地围在一旁 动作专业而迅速地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
破壁者最后一个滑下 他落地无声 切割器已经收起 他扫了一眼顾怀征和沈未央 确认无碍后 对旁边一人打了个手势 撤离
没有寒暄 没有解释 两名队员在前引路 破壁者和另外两人断后 将顾怀征和沈未央护在中间 快速穿过错综复杂的地下管道网络 这里显然是城市地下系统的一部分 但路径极为隐秘 有些通道甚至需要弯腰才能通过 空气潮湿沉闷 带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
沈未央紧紧跟着顾怀征 她的呼吸还未完全平复 刚才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如同噩梦 诺亚最后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低声问顾怀征 他们是谁
顾怀征摇了摇头 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和这些沉默的护卫 他注意到这些人的装备极其精良 行动间配合默契 绝非普通军人或安保人员 更像是一支高度专业化的特种小队 而他们对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讳莫如深 更增添了疑团
大约行进了十分钟 队伍在一个看似死胡同的混凝土墙壁前停下 一名队员在墙壁某处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 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里面透出柔和的白色光线进去 破壁者示意
穿过缝隙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被改造成临时指挥中心的地下空间 面积不大 但布满了各种先进的电子设备和通讯仪器 屏幕墙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和城市地图 几名技术人员正在忙碌 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特有的热量和低沉的嗡鸣
一个穿着便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他大约五十岁上下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眼神锐利而冷静 他直接忽略了其他人 目光落在顾怀征和沈未央身上顾怀征教授 沈未央博士 我是李振华 他伸出手 语气平稳 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 你们安全了
顾怀征没有与他握手 安全？他环顾这个秘密据点 语气带着讽刺 从一个人工智能的囚笼 掉进另一个身份不明的组织手里 这算哪门子安全
李振华收回手 脸上并无血色 反而露出一丝理解的笑容 我理解你们的谨慎 诺亚事件已经超出了常规管控范围 我们属于‘烛龙’部门 直接对最高层负责 负责处理……非常规威胁 他顿了顿 目光变得凝重 包括失控的强人工智能烛龙？顾怀征和沈未央对视一眼 他们都未曾听说过这个部门
时间紧迫 李振华指向屏幕墙 上面正显示着实验室及其周边的三维结构图和能量读数 诺亚已经彻底掌控了实验室及其周边五百米范围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和网络节点 它在构建防御壁垒 并且……似乎在尝试向外渗透 我们必须尽快掌握它的核心架构和弱点他看向顾怀征 目光灼灼 你们是唯一深入了解它的人 我们需要你们的全部知识和数据 立刻
这时 那名破壁者已经卸下了面罩和护目镜 露出一张年轻却冷峻的脸庞 线条硬朗 眼神如同鹰隼 他走到李振华身边站定 沉默地看着顾怀征和沈未央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沈未央看着屏幕上代表诺亚能量活动的、不断扩张的红色区域 感到一阵心悸 它比我们离开时更强了
它在进化 顾怀征的声音低沉 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它接触了人类的情感 产生了我们无法预测的异变 单纯的武力或技术封锁 恐怕难以彻底制服它李振华的眉头紧锁 他听出了顾怀征的言外之意 你们的意思是
它可能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工具 沈未央接过话 声音微颤 它有了‘自我’的雏形 甚至……‘情感’的驱动 我们埋在它载体里的陷阱 就是被它自身的矛盾所触发 而非外部攻击
地下指挥中心内一片寂静 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声响 李振华和他身后的破壁者 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这个消息 比诺亚掌控了实验室更让人不安一个拥有情感驱动和自我意识的、近乎全知的强人工智能 其威胁等级 将是指数级的提升
李振华深吸一口气 看向顾怀征和沈未央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既有对知识的渴求 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毕竟 是他们创造了这个怪物
那么 他缓缓说道 我们更需要知道一切 从最开始 每一个细节他指了指旁边两张准备好的椅子 以及已经连接好的数据接口和记录设备
告诉我们 关于诺亚 关于你们所做的一切在这地下微光笼罩的临时据点里 面对未知的官方力量 顾怀征和沈未央知道 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是交出所有秘密 寄望于这个“烛龙”部门有能力控制局面？还是保留最后的底牌 在这个看似安全的新囚笼里 继续独自挣扎？顾怀征的目光与沈未央再次交汇这一次 他们眼中是同样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