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枯根之密与复苏之液
滴答…
滴答…
那微弱而清晰的滴水声，在绝对寂静的废弃广场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某种来自黑暗深处的呼唤，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它的源头，正是那扇巧妙地隐藏在巨大枯树壁画根系线条中的侧门之后。
门上没有明显的把手或锁孔，只有与壁画根系融为一体的、深浅不一的刻痕，仿佛本就是壁画的一部分。
“水声…”林雪轻声道，她的感知力在这里依旧受到压制，但那水声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她耳中，甚至带来一种奇异的、微弱的生机感，让她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门后面…好像有东西…活的？或者…曾经是活的？”
渡鸢握紧了匕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尤其是他们来的方向：“听起来是水。但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的水源…”她摇了摇头，经验告诉她这更可能是陷阱。
未来杨穆白没有立刻行动。他凝视着那幅巨大的枯树壁画，那股苍凉破败的气息几乎要将他淹没。黑盒刚才那瞬间的微动绝非错觉。他尝试再次集中意念沟通黑盒，这一次，沉寂的黑盒终于给出了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反馈：
“检测到…高浓度信息残留…关联符号：‘尤克特拉希尔’（残缺）、‘门扉’（未知编码）…”
“环境分析：低烈度情感沉淀…主要构成：【惘】、【哀】、【坚执】…”
“前方空间：检测到微弱生命能量反应及…‘净化’力场（极度衰弱）…”
“警告：力场能量即将耗尽…伴随未知风险…”
尤克特拉希尔？世界之树？这枯树果然是它的象征？净化力场？生命能量？
未来杨穆白的心跳加快了。他走到那扇隐藏的侧门前，仔细观察那些刻痕。他发现某些较深的刻痕凹槽内，似乎残留着些许极其黯淡的、几乎与石头融为一体的暗红色颜料痕迹——又是那种眼球标志的残留，但在这里似乎被后来者刻意磨损覆盖了。
他伸出手指，沿着那些刻痕缓缓抚摸。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某处看似寻常的、代表树根瘤节的深刻痕时，黑盒再次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机括响动从门内传来。
整个侧门微微一震，表面的灰尘簌簌落下，随后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冰冷、带着陈腐尘埃和某种奇异清甜气味的气流从门内涌出。而那滴水声，也变得无比清晰。
门后是一片黑暗。
渡鸢立刻举起一根之前捡到的、涂抹了发光苔藓的简陋“火把”，凑近照向里面。
里面空间不大，像是一间被废弃已久的储藏室或小型实验室。到处是倾倒的架子、散落的破损器皿和风化的不知名材料。而在房间的角落，有一个用某种透明晶体打造的、半人高的复杂装置，虽然表面布满了裂纹，但依旧在缓慢地、顽强地工作着。
装置内部有极少的、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微光的粘稠液体正在极其缓慢地循环流动。装置顶部有一根细小的晶体导管，每隔十几秒，就会有一滴乳白色的液体从导管末端渗出，滴落下方一个同样材质的小小凹槽中。
滴答。
那清甜的、蕴含着微弱生机的气息，正是从这液体中散发出来的。凹槽中已经积攒了薄薄一层这种液体。
而在这个装置旁边的地面上，竟盘坐着一具相对完整的骸骨。
这具骸骨身上覆盖着破旧的、与记录者卡兰风格相似的制服，但更加残破。它的骨骼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所有能量。它低垂着头，一只手无力地搭在那个晶体装置上，另一只手则在地面上艰难地刻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同样是那种古老的文字：
【“滋养之泉…末路之饮…谨慎…”】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
“这是…‘海德拉’的人？”渡鸢低声道，用匕首小心地碰了碰那具骸骨，骸骨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林雪则被那乳白色的液体深深吸引。她能感觉到，这液体中蕴含的生机虽然微弱，却异常纯净，与她守门人的力量有某种遥远的共鸣，甚至让她腿上的伤痛和精神的疲惫都缓解了一丝。“这液体…好像能补充能量？”
未来杨穆白看着那具骸骨和它留下的警告，又看了看那仍在顽强滴水的装置。黑盒的信息、“滋养”、“末路”、“谨慎”、微弱的净化力场、即将耗尽的能量…
他明白了。
这个装置，或许是“海德拉”成员留下的一个紧急补给点，这乳白色的液体可能具有恢复能量、甚至治疗伤势的效果。但显然，它所剩无几，而且可能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或许是透支生命，或许是其他未知的风险。这位最后的守护者，自己都没有饮用，而是在此力竭而亡，留下了警告。
他看着身后昏迷不醒的少年和长老，又看了看几乎到达极限的渡鸢和林雪。
后方可能还有追兵，前路漫漫，黑盒沉寂…
他走到装置前，看着那滴滴答答、缓慢累积的“滋养之泉”。
“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其他选择。”未来杨穆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它的能量快耗尽了，在我们之后，不会再有人用得上它。风险…我们必须承担。”
他看向林雪和渡鸢：“我们需要恢复力量，才能继续走下去。”
他伸出手，用旁边一个破损的晶体杯碎片，小心地接住了刚刚滴落的一滴液体，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滴入口中。
液体冰凉，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带着轻微刺痛感的能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精神上的撕裂感和疲惫感竟然真的减轻了一丝，但与此同时，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哀伤和孤独感也随之袭来，仿佛瞬间体验到了无数岁月在此流逝的苍凉。
副作用…情感层面的副作用！
未来杨穆白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莫名的情绪，看向同伴：“有效，但有代价。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做好准备。”
他继续用碎片接取那缓慢滴落的液体，优先递给林雪和渡鸢，让她们恢复一些力量处理伤势，尤其是渡鸢腿上的腐蚀伤和林雪的虚弱。然后又小心地接取一些，试图滴入昏迷的少年和长老口中。
就在他专注于接取液体时，那具盘坐的骸骨，因为它身下的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头颅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未来杨穆白猛地回头。
骸骨没有任何变化。
但他手中的黑盒，却在这一刻，突然自行亮起了一丝微弱的、此前从未有过的乳白色光芒，不再是按钮的光芒，而是整个盒体表面流淌过一层温润的光泽，虽然转瞬即逝，但那股沉寂感明显减弱了！
它…能吸收这种液体的能量？
未来杨穆白心中一动，尝试着将黑盒靠近那滴水的导管末端。
就在黑盒即将接触导管的瞬间——
滴答。
新的一滴乳白色液体滴落，恰好落在黑盒表面。
滋…
一声轻响，那滴液体竟瞬间被黑盒吸收殆尽！
紧接着，黑盒表面那七个情感按钮，依次极其快速地闪烁了一下！虽然光芒依旧微弱，但不再是死寂！
一条清晰的信息涌入未来杨穆白脑海：
“检测到高纯度生命\/情感混合能量…正在分析…”
“能量特性：近似‘世界之树’汁液（高度稀释\/劣化）…”
“功能：微量补充能量，修复轻微损伤，暂时强化情感感知…”
“副作用：深度链接‘世界之树’残响，高概率引发【哀】、【惘】情感污染…”
“可少量摄取。”
而更让未来杨穆白瞳孔收缩的是，在黑盒吸收了这一滴液体、短暂恢复了一丝功能的刹那，它自动对脚下的大地进行了一次快速扫描，反馈回一个令人心悸的结果：
“警告：检测到脚下地层存在大规模能量真空区及…‘清扫者’特有信号残留（微弱，处于静默状态）。推测：此区域下方存在巨大空腔及清扫者临时休眠据点。强烈建议：补充后立即撤离！”
他们脚下，就有清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