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君觉得不能再跟他说下去了，这人没一句正经。她低着头：“你……你先走。我后走。”
李伟知道她是觉得先走的人尴尬，他拿起个包子咬了一口：“急什么，我吃个包子再走。你也吃点。”
他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陈丽君，看她情绪确实稳定下来了，不像要寻短见的样子，才稍微放心。
吃完包子，他站起身：“行了，我先去洗个澡。你呢，在这坐着，等我洗完你再收拾。完事一起走，我‘送’你去上班。”
他特意强调了“送”字。
陈丽君现在脑子还是乱的，也没力气争辩了，自暴自弃地点点头：“……听你的。”
唉，欠他的……
必须面对了。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几步远，默默走回学校。
李伟故意放慢脚步，时不时用余光扫一眼旁边的陈丽君。见她虽然低着头，但情绪还算平稳，不像昨天那样一副要碎掉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把人从悬崖边拽回来点，可不能再提那些破事刺激她了。
眼看快到学校的路口，李伟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金主”的派头， 有点蹩脚：
“那个……既然协议从今天开始生效了。”他故意把“协议”两个字咬得很重，“那规矩得定一下。早中晚，你得向我汇报情况，早晚我们得见一面。”
得找个由头看着她，免得她一个人待着又胡思乱想。
陈丽君一听，立刻抬头瞪他，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有点冒头：“我是老师好不好！应该是你向我汇报！而且……早晚两次见面太多了！”
她下意识反驳，但脑子显然还没完全清醒，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就晚上……”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不对——晚上见面？那更说不清了！她赶紧改口：“不行不行！就早上！早上见一面！”
晚上？想得美！不过早上也行，正好看看她状态。
他心里乐了，觉得她这慌里慌张自己踩坑的样子有点好玩，脸上却故作勉强：“行吧行吧，依你。那就每天早上见一面。不过中午和晚上，必须电话汇报！”
陈丽君被他绕得有点晕，想着打电话总比见面强，而且……他好像也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全？这个念头让她心里稍微软了一下，犹豫着点了点头：“……好。”
算了，就当……就当是还债的一部分吧。他好像……也没那么坏？
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定了下来。
走了一段，眼看快到学校西门，陈丽君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恢复成平时那个温和但带着距离感的陈老师。
“李伟，”她声音还算平稳，“昨天……还有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请你都忘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伟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清的感觉。他双手插兜，歪头看着她：
“忘掉啊？行啊。不过我这人记性时好时坏。”他往前凑近一小步，压低声音，带着点戏谑，“要不，你也拿个你的秘密跟我交换？这样咱俩互相捏着把柄，比较公平，我也更能管住我的嘴。”
得让她觉得有东西能牵制我，她才能真的安心。
陈丽君被他这歪理说得一愣，下意识反驳：“我哪有什……”
话没说完，旁边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李伟？陈老师？”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班长马中良和团支书陈超正站在不远处，表情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们。马中良的眼神在李伟和陈丽君之间微妙地扫了一下。
完了！被人看见了！还是班干部！这怎么解释？！
她瞬间紧张起来，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李伟却像没事人一样，很自然地抬手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哟，班长，团支书，一大早这么勤奋？出来考察民情啊？”
他这话带着调侃，一下子把有点凝滞的气氛搅活了。
马中良笑了笑：“没有，就是去吃个早饭。李伟，你和陈老师这是……？”
“碰巧遇上。”李伟面不改色，“正跟陈老师汇报点工作上的事儿，顺便邀请陈老师参加咱们班的秋游，对吧陈老师？”他转头看向陈丽君，眼神示意她接话。
陈丽君赶紧顺着台阶下，努力挤出微笑：“啊对，秋游……具体时间定下来通知我就好，我有空会参加的。”
“那太好了！”陈超高兴地说。
又简单聊了两句，马中良和陈超便先走了。
看着两人走远，陈丽君才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担心起来，小声问李伟：“他们……不会乱说吧？我身上……有没有酒味？”她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李伟觉得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可怜，宽慰道：“放心，马中良那人稳重，心里有数。而且他听我的。”他语气里带着笃定的自信。
这点掌控力还是有的。
听到这话，陈丽君紧绷的神经才真正放松了一些。她发现，李伟虽然有时候说话气人，但办事意外的……靠谱？
两人继续往前走，快到教师宿舍楼下时，陈丽君再次停下。
她看着地面，声音很轻：“李伟，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牢骚。”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那些事……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李伟看着她低垂的睫毛，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也认真了些：
“没事。听过一句话没？”他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朋友，就是你自己选择的家人。”
陈丽君猛地抬头，撞进他清澈而认真的目光里。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进了她冰封已久的心湖，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家人……她那个家，不提也罢。但“自己选择的家人”……
她鼻子有点发酸，赶紧低下头，掩饰住瞬间翻涌的情绪。
李伟看她这样，知道这话说到她心里去了。他重新挂上那副懒洋洋的笑容，打破有些沉重的气氛：
“所以啊，你看，我这算是混成你的‘男闺蜜’了？待遇不错吧？”
陈丽君被他这话逗得哭笑不得，刚才那点伤感瞬间飞走了。她瞪了他一眼，语气却缓和了许多：“什么男闺蜜……没个正经！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