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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要塞,巍然矗立于苍茫云海之上,其名虽取坚不可摧之意,内里却是一座等级森严、雕梁画栋的深宫巨阙。青木圣女被安置在一处名为“听竹苑”的独立院落,此苑虽以“听竹”为名,实则院墙高耸,隔绝内外。苑内确有修竹几丛,却排列得暗合奇门遁甲之术,风过处,竹叶沙沙,似低语,更似无数耳报神在窃窃私语。亭台水榭,曲径通幽,看似清雅脱俗,实则一步一景,皆蕴监视之机。往来侍从侍女,皆身着统一素绢宫装,步履轻盈如猫,低眉顺目,礼仪周全,然个个气息绵长,眼神锐利,分明是训练有素的监守之人,将这锦绣牢笼看得滴水不漏。

连日来,青木圣女深居简出,看似静心调养。霍恩上将倒是未曾食言,送来的皆是珍品:凝碧丹珠圆玉润,散发着草木精粹的清香;暖阳宝玉触手生温,内蕴精纯灵气。借助这些资源,她与收割者精英搏杀留下的内伤暗疾,已好了七七八八,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然而,身体渐愈,心中的弦却越绷越紧,如同拉满的弓,蓄势待发,却又不知箭该射向何方。

李琟那日的“探访”,看似温文尔雅的医道交流,实则字字机锋,步步试探。他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眸,如同深潭,表面平静,底下却潜藏着对“火种”与帝皇遗泽毫不掩饰的觊觎之光。那几枚做工精巧的“安神香囊”,香气清雅,若非她对青木生机感知已达入微之境,几乎难以察觉其中掺杂的那味极其隐晦的“惑心草”。此草香气能潜移默化,松弛心防,引人吐露真言。虽已被她悄然化去药性,但此举如同当面无声的警告,提醒她这温柔表象下的森然寒意与无处不在的算计。

窗外,夜色渐浓,如泼墨般渲染天际,白日里的细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湿土与草木混合的清新气息,略带凉意。青木圣女屏息凝神,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星权之戒冰凉的表面。戒身古朴的纹路,仿佛烙印着时光的秘密。那日于静坐中,戒指传来的破碎意念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心头——“窃取纪元之影”、“篡改因果之弦”、“持镜之人”、“帝皇之敌非止噬星”……每一个词都似裹挟着血腥与阴谋的冰锥,刺得她灵魂战栗。帝皇时代的敌人,除了那吞噬星辰的可怖存在,竟还有潜藏在历史阴影之下、更诡秘难测的黑手?它们像无形的幽灵,窥伺着这方天地,或许,也早已将目光锁定在她怀中这小小的“火种”之上。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一阵极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琴音,竟穿透了听竹苑层层叠叠的禁制与阵法,如同蛛丝般,袅袅传入她的耳中。

初时若有若无,青木圣女以为是幻听,或是要塞某处寻常的丝竹之声。但很快,她霍然警醒!这琴音空灵孤寂,如寒潭滴露,如幽谷咽泉,曲调古老苍凉,指法更是奇特,竟与记忆深处,青木一族于圣地祭祀先祖时,在那些斑驳石碑旁奏响的《青木遗韵》有七分神似!只是,此刻耳中所闻之调,比族中古曲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幽怨与不甘,仿佛一只被折断翅膀的灵鸟,困于金丝笼中,哀鸣泣血,声声断肠。

绝非幻觉!也绝非巧合!

青木圣女猛地从蒲团上起身,心潮如惊涛拍岸,难以平息。青木界早已覆灭于星火与鲜血之中,族人四散凋零,存者渺茫。这世间,除她之外,竟还有人能奏响这近乎失传、蕴含着青木一族独特灵力韵律的古调?而且是在这巡天者军团守备森严、与世隔绝的要塞深处?

是陷阱?是诱饵?故意引她上钩?还是……这绝望困境中,上天垂怜,赐下的一线微弱生机?

各种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风险巨大,一旦是局,踏入便是万劫不复。但若真是同族遗脉,或许能解开诸多谜团,找到破局之钥。那琴音中的悲切与孤寂,不似作伪,丝丝缕缕,勾起了她心底深藏的族殇之痛。

“必须一探!”刹那间,青木圣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坐以待毙,终非良策,险中求胜,方有一线可能。

她不再犹豫,动作迅捷如风。迅速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深青色夜行衣,衣料柔软贴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将依旧酣睡的婴儿小心安置在内室温暖的暖玉床上,指尖飞舞,以精血为引,布下一个小巧却坚固的青木守护结界,柔和的绿光一闪而逝,将孩子护在其中。随即,她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彻底内敛,生机波动降至最低,如同真正融入了窗外沉沉的夜色,化作一道无形的青烟,悄无声息地自半开的轩窗滑出,灵巧地避开了院内明暗哨卡的视线,如一片落叶般,飘然翻过了听竹苑那高达三丈的巍峨院墙。

要塞内部,白日里车马喧嚣的甬道此刻寂静无声,唯有石壁上镶嵌的月光石散发着清冷的光辉。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巡逻卫兵盔甲鲜明,步伐整齐划一,金属靴底敲击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回响,在空旷的廊道间传得很远。

青木圣女将青木生机运转到极致,身形飘忽如鬼魅,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阴影疾行。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蔓延开来,能提前数丈感知到强大的气息源与巡逻队的动向。时而如壁虎游墙,悄无声息地攀上檐角;时而如柳絮随风,借着假山花木的掩护倏忽而过。每一次停顿、每一次转折,都妙到毫巅,将潜伏与奔袭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饶是如此,途中仍有几次险些与暗桩或巡逻队撞个正着,全靠着她远超常人的灵觉与应变能力,方才化险为夷。

越往要塞西边行去,周遭环境越发显得荒凉破败。华美的宫殿楼阁逐渐被残垣断壁所取代,雕栏玉砌蒙尘,朱漆剥落,杂草从地砖缝隙中顽强地钻出,肆意生长。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灰尘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巡逻的卫队也变得稀疏起来,但青木圣女能清晰地感觉到,有几道强横而冰冷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这片被列为禁地的区域,显然,此地的看守并非松懈,而是转为更隐蔽、更高阶的方式。

那引导她的琴音愈发清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终于,她在一处被浓密枯藤几乎完全掩住的破旧月亮门前停下脚步。石门斑驳,半开半掩,门内荒草萋萋,深可及膝。抬眼望去,院落中央,一座以巨大黑色玄武岩垒砌而成的观星台巍然耸立,台身高峻,直指昏暗的天穹,台上原本的阁楼已然倾颓大半,露出嶙峋的骨架。而那空灵又哀婉的琴音,正是从观星台底部,一间依台而建、看似低矮不起眼的石屋内幽幽传出。

青木圣女隐匿全身气息,心跳都放缓了几分,如同融入了周遭的环境。她猫着腰,借助荒草的掩护,悄然靠近石屋。屋门是厚重的木料,已然腐朽,虚掩着一条缝隙,昏黄摇曳的烛光从缝隙中透出,在门外潮湿的地面上投下狭长的光斑。

她屏住呼吸,将眼睛凑近门缝,小心翼翼地向内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粗白麻衣、长发未绾、如瀑布般披散至腰际的女子,背对着门口,跪坐于一个陈旧的蒲团之上。她身形消瘦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正低头专注地抚弄着膝上一张古琴。那琴木质暗沉,纹路古朴,似有岁月沉淀。女子指尖灵动,每一次拨弄,那空灵孤寂的琴音便流淌而出,充满了整个简陋的石室。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琴而已,四壁空空,地面凹凸不平,积着薄灰,透着一种被时光遗忘的凄凉。

然而,让青木圣女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失声惊呼的是,那白衣女子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异常纯净而古老,带着一种……与她体内青木生机同源,却又在细微处略有不同、似乎更为悠远的韵味!更让她心神俱震的是,那女子抚琴的右手抬起时,宽松的袖口滑落,露出的纤细手腕上,一个淡青色、由古老藤蔓纹路缠绕而成的刺青,在昏暗烛光下若隐若现!

那是青木一族核心血脉子弟,在成年礼上,由族中长老以秘法亲手烙印的族纹!绝无仿造可能!

此人,竟真是青木遗族?!而且看其族纹的古老程度,其血脉可能极为纯正!

就在青木圣女心神剧烈震动,几乎难以自持之际,那如泣如诉的琴音,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余音袅袅,在寂静的石室内回荡,更添几分诡异。

抚琴女子缓缓抬起头,并未转身,声音沙哑而缥缈,仿佛从极其遥远的时空彼岸传来,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疲惫与洞悉:

“既然来了,徘徊门外,藏头露尾,岂是青木子弟所为?”

青木圣女心中凛然,知道自己行踪早已暴露。对方不仅能奏响青木古调,更能一口道破她的来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迈步而入。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呻吟,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女子转过身来。烛光映照下,她的面容苍白得毫无血色,憔悴不堪,眼角唇边已有了细密的皱纹,却依旧能依稀看出昔日的清丽轮廓。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那双眸子,如同千年不波的古井,深不见底,里面盛满了历经漫长岁月磨砺后的疲惫、沧桑,以及一丝被深深掩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锐利光芒。她静静地打量着青木圣女,目光在她脸上细致地扫过,尤其是在她那双与青木族人一般无二、清澈而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翠绿眼眸上定格良久,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似是久别重逢的惊讶,似是对往昔岁月的追忆,又似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悲悯。

“你……究竟是哪一脉的族人?为何会被困于此地?”青木圣女率先开口,声音因激动和警惕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这异乡绝境,在这充满敌意与算计的牢笼深处,竟能遇到同族,哪怕对方身份成谜、处境诡异,也足以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白衣女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琴弦,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叹息声在空荡的石室内回响,充满了无尽的落寞:“唉……流光容易把人抛。想不到,时隔百年之久,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笼里,竟还能见到血脉如此纯净、生机如此盎然的族人……你身上的气息,纯净而强大,甚至比当年的我,更接近传说中始祖的状态。”

百年?!青木圣女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青木界覆灭,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数载光阴,此人竟言已在此百年?是信口胡言,还是……这其中牵扯着更惊人的时间秘密?

“百年?这怎么可能!青木界……”青木圣女急切追问,警惕之心更重。

“青木界如何,我已不知晓。”白衣女子打断了她,目光变得愈发深邃缥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更久远的东西,“我是谁,因何在此,这些陈年旧事,于眼下大局,并无助益。重要的是你,身负帝皇信物,携那足以燎原的‘火种’而至,不知不觉间,已成了这盘横跨万古、关乎无数命运的巨大棋局中,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棋子之一。”

她竟然连星权之戒和“火种”都知道得如此清楚!青木圣女心中警铃狂作,指尖微动,一丝凌厉的星辰之力已悄然在掌心凝聚。此女太过诡异,不得不防。

白衣女子似乎早已看穿了她内心的戒备与涌动杀机,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却又带着无尽苦涩的弧度,那笑容比哭更令人心酸:“观测者?呵……它们,不过是一群只敢躲在命运长河岸边、透过水镜窥视倒影的可怜虫罢了。真正可怕、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那些手持镜子的‘执镜之人’,是那些自以为能够篡改命运轨迹、窃取纪元轮回果实的幕后黑手!”

执镜之人!这与星权之戒传来的警示竟不谋而合!

“你都知道些什么?‘执镜之人’是谁?帝皇之敌还有什么?你和‘观测者’又是什么关系?”青木圣女上前一步,语气急切,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她感觉真相仿佛隔着一层薄纱,触手可及。

然而,白衣女子却再次沉默了下来。她的目光越过青木圣女的肩头,望向门外那无边无际的沉沉夜色,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骤然闪过一丝细微的惊惶,语速陡然加快:“快走!有人来了!记住我的话,小心李琟,他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他钻研的并非救人之术,而是……窃灵夺魄之法!更要小心……霍恩……他野心勃勃,想要的,远非区区要塞兵权,也远比你想象的……更为可怕……”

话音未落,石屋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铠甲叶片碰撞摩擦,发出铿锵有力的金属交响,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数道强横无匹的气机如同利剑,瞬间升腾而起,牢牢锁定了这片废弃的禁苑区域!

“禁地之内,何人胆敢擅闯!还不束手就擒!”一声蕴含真元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响起,震得石屋簌簌落灰,正是负责镇守此片禁苑的卫队统领!

青木圣女脸色骤变,知道行踪彻底暴露,陷入重围。她深深看了一眼那神秘的白衣女子,只见对方已重新低下头,苍白的手指机械地抚弄着琴弦,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仿佛外界的一切骚动都与她无关,只是一个被囚禁太久的疯癫之人。然而,青木圣女敏锐地捕捉到,她那抚琴的指尖,在微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暴露了她内心绝非表面那般平静。

形势危急,容不得半分犹豫!青木圣女当机立断,身形如电,不再走门,而是向着石屋另一侧一扇破损的窗户疾掠而去!就在她身影即将没入窗外的黑暗前,眼角余光似乎瞥见,那白衣女子极快地抬眸,向她投来了最后一瞥,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警告,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奈与悲凉。

“嗖!”青木圣女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轻巧地翻出窗外,落地无声。身后立刻传来卫兵们嘈杂的呵斥、兵刃出鞘的冷冽之声以及纷乱的搜寻脚步声。她不敢回头,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凭借着对生机气息的超凡感知和对危险的直觉,在迷宫般的废弃宫殿群、残破的游廊与荒芜的花园中左冲右突,腾挪闪避。利箭擦着耳畔飞过,凌厉的刀气斩断身后的枯枝,好几次险象环生,她皆以毫厘之差惊险避开。

心脏在胸腔中狂跳,几乎要蹦出喉咙。当她终于有惊无险地循着原路,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翻回听竹苑,滑入自己房间的轩窗,反手将窗户轻轻合拢时,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活跃。

今晚的遭遇,信息量庞大得几乎将她淹没!神秘的白衣同族女子,她存活百年的诡异事实,她对“执镜之人”和霍恩、李琟那充满忌惮的警告……这一切,究竟是绝望中的一丝真实曙光,还是另一个精心编织、更为凶险的罗网?那女子是敌是友?她为何被囚禁?又为何偏偏在此时引她前去?

无数疑问如同乱麻,纠缠在心头。她走到内室,看到暖玉床上婴儿依旧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对外界发生的惊心动魄一无所知,她狂跳的心才稍稍安定几分。然而,当她下意识地抚摸手指上的星权之戒,试图寻求一丝慰藉时,却感到戒身传来一阵异样的、持续不断的温热感。

她低头凝神细看,心中猛地一震!只见戒面上那幅微缩的、平日里需要凝神才能看清的星图,此刻竟然散发着比平时柔和却清晰许多的微光!更令人惊异的是,星图边缘,一颗原本一直暗淡无光、几乎被忽略的小星,此刻竟在持续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富有节奏的光芒,仿佛……在遥远的地方,与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正在向她传递着某种回应!

这异变,是否与今夜禁苑之行有关?与那白衣女子有关?还是预示着别的什么?

而与此同时,在要塞最深处,那间可俯瞰万千灯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中枢书房内。

李琟垂手躬身,立于巨大的沉香木书案前,声音压得极低:“上将,不出您所料,她果然按捺不住,今夜潜入了西苑禁地,见到了那个被囚百年的女人。”

霍恩上将并未坐在案后,而是负手立于巨大的琉璃窗前,窗外是笼罩在浓重夜雾中的要塞轮廓,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鬼火般明灭。他闻言,指尖轻轻敲打着冰凉的窗棂,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掌控一切的平静:“知道了。由她去。那个女人的利用价值,也快到头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正好……借此机会,也看看这位身负帝皇气运的青木圣女,究竟能在这潭死水里,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缓缓转过身,书房内镶嵌的夜明珠光华映照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而精确的算计,如同最老练的猎手:“‘火种’的成长,需要压力。而过早的安逸只会令其蒙尘。真正的压力,往往并非来自赤裸裸的刀剑,而是……看似美好的希望,以及,来之不易的……信任之后,那彻骨的背叛。”

窗外,夜雾愈发浓重,如实质般翻滚涌动,将整个宏伟的“磐石”要塞紧紧包裹在一片迷离混沌之中,仿佛一张无形无质、却正在缓缓收紧的天罗地网。网中的猎物,似乎已开始挣扎,却不知自己每一次挣动,都使得那命运的丝线,缠绕得更紧,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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