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昀野看着她不说话,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帐内闪着幽光。
沈瑜以为他被自己震惊到说不出话,语气愈发得意,还推了推他的肩膀:“说话呀!”
崔昀野嗤笑:“说什么?”
沈瑜:“沈瑾泡了我的尿水澡!”
“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么?你怎么说的出口的?”
沈瑜抿嘴哼的一声,瞪着他:“我就说!我不仅跟你说,我明天还要大肆宣扬,让满宫皆知!”
崔昀野抬手捂住她的嘴,语气沉了几分:“不可以再胡闹!”
沈瑜顿时不喜了,拉开他的手,质问:“为什么?伤了你妃子的面子?”
崔昀野:“皇室威严不可冒犯,传出去不像话!”
闻言,沈瑜眸光流转,仔细想想这话,然后她惊愕的看着崔昀野:“你把他当做你的妃子,你的表妹,你要维护她的名声!”
崔昀野点头。
沈瑜立马动作粗鲁的转身背对着他,整个人因为生闷气而浑身紧绷。
崔昀野沉眸看着她的后脑片刻,收回手,缓慢的坐起身,准备下榻去 回东暖阁歇息。
可他刚踩上脚踏,沈瑜又转过身看他,声音闷闷的说:“你要去哪里?”
崔昀野侧头看她,眉心微微蹙着,语气平缓:“你已经侍寝,该学着宫里的规矩,如何称呼朕,难道不知?”
许是这一晚的亲密,让沈瑜忘了崔昀野现在是皇帝。
皇帝是威严骇厉,高不可攀的。
她雀跃的心迅速冷了下去,马上抓过被子捂了半脸,人也蔫哒哒的。
可当崔昀野回过头,准备穿鞋离去时。
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圣上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不陪她说话?
崔昀野听着这话,倒是又直起了身子。
“按宫规,妃嫔侍寝后,当由宫人抬出,不得留宿乾清宫。”
“你还没有位份,又无寝殿歇息,朕让你在这西暖阁过夜。”
“朕自然是要回东暖阁。”
沈瑜听罢,喏喏的哦了一声。
看着崔昀野走远的身影,她眼眶又有些热了。
她心底里好像有一丝不想崔昀野离开的念头。
可她明明是讨厌崔昀野的,因为崔昀野也和她有仇。
可是崔昀野对她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那种亲密的感觉,现在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太很奇怪了。
她用被子擦着眼泪,她心里好委屈的。
最后,她扯过被子盖住脑袋,就这样憋闷躲藏的睡下了。
……………………
乾清宫的宫女将沈妃娘娘送回玉芙宫,未等玉芙宫的大宫女打赏,就加快脚步的往回走。
大宫女一脸喜意的看着她们的背影,然后又转向自己娘娘。
这么晚才送回来,她理所应当的认为娘娘侍寝很顺利。
至于娘娘双眼红肿,表情怪异,她只当娘娘是侍寝辛苦了,亦或是圣上有些粗鲁。
她连忙过去搀着娘娘往寝殿走去,又一边招呼宫人快些准备坐胎药。
沈瑾随她走了几步,蓦然听到坐胎药三字,渐渐回过神来。
她今夜已经神魂游离太久了,都快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她侧头看向自己的大宫女,听她继续说着恭贺的话。
她瞬间攥紧了拳头,停下脚步。
大宫女瞧她一直冷脸,这时也发觉娘娘心情有些不好了。
虽不知是为何,但毕竟是侍寝的大喜事,所以她也没往坏处想。
只赶快收敛神色,做出稳重的模样来,垂首准备听吩咐。
可蓦的,她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
被打的后退一步,大宫女抬手捂着脸庞,眼神惊骇地看着自己娘娘。
沈瑾双眸迸发出浓烈恨意,可眼泪却也流了下来。
让她凶狠的面目,又多了一丝楚楚可怜。
满宫的宫女太监立马跪下,被打的宫女更是哭求娘娘息怒。
沈瑾看着满宫欢喜的气氛,瞬间被搅得烟消云散。
她深呼吸一口气,眼泪却是更加汹涌。
她张唇大口呼吸着,脚步匆忙地往寝宫走去,又叫大宫女赶紧奉上纸笔。
她要写信给自己母亲。
她不知沈瑜为何突然被带进宫里,但她知道,哥哥定然是不想沈瑜进宫的。
沈瑜今日这般羞辱她,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她有一部分宫权,明日可直接召见自己的母亲
密信在夜晚递出,又在经过宫门时,被禁卫递到乾清宫。
福公公好不容易睡下,听到暗哨来报,赶紧叫进来。
看着那封沈妃娘娘亲笔写下的信,他琢磨了会,便让禁卫继续往外递。
信上写着什么,他大概能猜到,只是他截留这信也没什么意义。
沈妃娘娘的位份,本就可召见自己母亲,且现在还有宫权在手,都不需要经过中宫。
早晚都会知道的。
不过知道也无妨,事情是圣上做的,谁敢置喙圣上?
到了后半夜,宁国公府门房接到信,立马送去梧桐苑。
层层上递到熟睡着的崔婉琴手里。
她穿上衣服,就去到桌边坐下。看着信中所述,她都怀疑自己眼花了。
什么叫沈瑜在乾清宫当宫女,还截胡了她好不容易才有一次的侍寝机会?
信上没说的太详细,估计也是怕被外人看到有失脸面。
可这样的字眼,也足以让崔婉琴怒火攻心,怒目圆睁。
她猛的的站起身,大喊着让崔嬷嬷叫来沈曜。
简直岂有此理,一个卑贱的庶女,竟然无召无令的就进了宫。
她这个做嫡母的,竟然一点消息也未收到。
还有,皇宫是什么地方?就让那庶女这般猖狂的以下犯上,欺辱她的女儿?
她女儿可是沈妃娘娘!
简直奇耻大辱!
此时还在夜里,她却是一刻都等不了的要进宫去。
她叫奴婢给她准备诰命服,等天一亮,她就要进宫去。
先与自己女儿了解情况,再去拜见自己的哥哥,当今的太上皇。
她要皇帝给个说法,还要将那庶妹带回。
沈曜披了件外衣就来了梧桐苑,见这里灯火通明,母亲也是一脸怨愤的模样。
他眉眼厌倦的去到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