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嫂子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儿子的情况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当初就因为发烧,她好好地男娃子被烧成了傻子!
她也清楚李兰说的是事实,所以早早才会生出了给儿子买个媳妇的想法。
“你再便宜点儿,我最多给你十五块钱。”
李兰冷笑一声,“二十块钱,一分不能少,你要是不想要我现在就把她带走,有的是人愿意要。”
“你......”
杨二嫂子咬咬牙,最后终于说道:“行,给你给你!”
李兰博弈成功,笑的春风得意:“这还差不多!”
杨二嫂子气呼呼的进了屋,没一会儿便拿着一把零碎的票子走了出来,一脸肉疼的拍到李兰手里。
“给!二十块钱,一分不少!”
李兰满意的一笑,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开始一张张数了起来。
数完钱,她笑着把钱塞进口袋里,“走了,杨二嫂子。”
杨二嫂子看着她得意的背影,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小娃娃一眼。
“讨债鬼!天天就知道花我的钱!”
小奶娃被她吓得浑身一抖,瑟缩的躲在墙角不敢再动。
杨二嫂子不再理她,骂骂咧咧的进了屋。
小奶娃见院子里没人了,才颤颤巍巍地爬回那摊泼洒的粥边.
她跪在地上,用脏得发黑的小手从泥土里抠出一团混着沙粒的冷粥,急切地塞进嘴里,生怕下一秒又被人抢走。
楚墨染站在空间里,死死盯着这一幕,心像被钝刀子来回锉,疼得又酸又涩。
如果宋念秋看见她捧在心尖上的宝贝被这么对待,她的心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她最后冷冷瞥了一眼屋内晃动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院子。
见到楚墨染回来时脸色不对,宋星辰立即迎上前:“怎么了?”
“找到小乖了!”
宋星辰听她这么说却并未松一口气,反而眸色更深:“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楚墨染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确实不太好,不过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我现在就进去把她带走!”宋星辰转身就走,眼底是压不住的戾气。
“你冷静点。”楚墨染一把拽住他,“跟这些人,你正大光明的跟他们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们绝对不会让你轻易带走孩子的。”
“正大光明”几个字被她咬的极重。
宋星辰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瞬间明白了楚墨染话里的意思,“你想把孩子偷出来?”
楚墨染点点头,赶紧解释道:“也许你觉得这么做不够光明磊落,不过这是最快速,麻烦最少的办法。”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迂腐不懂变通吗?”宋星辰声音低沉,“只要能救出小乖,‘偷’又如何?况且这本来就是自家的孩子,怎么能算是偷呢!”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
楚墨染松了口气,她原先还担心他骨子里的军人血性,会让他不愿用这样的手段。
“等到天黑之后,我们再行动。”
“好。”
两个人隐在山里的矮坡边,一直等到夜幕降临。
楚墨染从挎包里掏出早上在国营饭店买的包子,一人一个,草草填了肚子。
七月的山野,蚊子成群结队,像黑云一样扑人。
她又从包里掏出一小罐自制的青草药膏,给两人手、颈、脸和衣服上全都抹了一圈。
效果极其明显,清凉的药味散开,蚊子立刻退避三舍。
宋星辰啧啧称奇,“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好用啊?”
“我自己做的防蚊药膏。”
“我们家染染真厉害,这都能做出来!”他语气里带着笑。
楚墨染被他夸得嘴角不住的翘起,“你才知道啊!”
说着,她把药膏放回了包里,又从包里拿出一块丝巾裹在头上,双重防护。
宋星辰看着她鼓鼓囊囊的挎包,调侃道:“你这个包怎么像是一个百宝箱似的,什么都有!”
楚墨染扬起的嘴角微僵,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她的包通着一个无限空间,比百宝箱可厉害多了!
她轻咳一声,含糊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女孩子出门要带的东西可多了!”
“嗯,还都是有用的好东西!”宋星辰眼带笑意,顺着她的话说着。
夜深人静,村里的灯光渐渐熄灭,最后整个村子几乎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朦胧的月光洒下一点亮光。
他们行动的时机也到了。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摸进了村子。
楚墨染依着白天记下的方位,很快找到了买下小乖的那户人家。
两人动作干净利落的翻墙进入那家院子。
此时这家人已经熄了灯,能听见从屋里传来的呼噜声。
楚墨染在白天小乖待的角落并未看到孩子的身影。
她站在院中,目光扫过黑黢黢的院落,最终落在厨房边那间破旧的柴房上。
“去那边看看。”她指着柴房的位置对宋星辰低语道。
宋星辰点头,跟着她一起走了过去。
这间柴房不大,就只是一个大概四五平米,是个用木头和黄土搭的简易棚,看起来像是随时会被一阵风吹散架一样。
柴房没有门。
借着月光,他们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看见蜷在玉米秸秆堆里的小小身影。
那孩子浑身脏污,几乎与枯黄的秸秆融为一色。
宋星辰白天不在现场,此时,才第一次亲眼见到孩子这副模样。
他的心瞬间拧成了一团,心疼和愤怒快要冲破胸腔,让他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楚墨染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指尖冰凉,让他冷静下来。
“我没事!”
宋星辰深吸一口气,解开自己的衬衫,轻轻脱掉,他步伐极轻的走向那个,蜷缩在地上沉睡的奶娃娃,像是怕惊醒她一样。
小娃娃似乎陷在什么可怕的梦境里,瘦小的身子在梦中不住地轻颤,她眉头紧蹙,眼角还凝着未干的泪渍。
楚墨染悄无声息地走近,在宋星辰即将俯身时按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先别动她,会吓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