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你还要回家呢。”李娟恍然，“你家离学校远吗？”
“还行，坐半个小时左右的汽车就能到。”
“那还好，不算太远。”李娟点点头，又嘱咐道，“那就明天见喽！路上小心啊。”
“嗯，明天见。”
楚墨染提着那摞沉甸甸的新书，独自走出京大校门。
寒风扑面而来，她将围巾拉高了些，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
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上已经等了一些人，大多是学生模样，很多人跟她一样，手里还提着一摞书。
等了一会儿，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来。
她跟着人群挤上车，买了车票，在靠近后门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空位坐下。
下了车，她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拐了个弯，准备接小豆子放学。
没等多久，就看到一群孩子像出笼的小鸟般涌出校门。
很快，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袄、戴着雷锋帽的小身影颠颠地跑了过来，正是小豆子。
“姐姐！”小豆子眼睛亮晶晶的，欢天喜地地扑到她腿边。
楚墨染弯下腰，腾出一只手搂住他，掂了掂：“在学校怎么样？喜欢上学吗？”
小豆子用力点点头，“喜欢，我还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呢。”
“这么快就交到好朋友了啊！”
“嗯，她叫芳芳，是我们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小豆子说得一脸认真。
楚墨染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故意逗他：“你知道什么叫漂亮吗？”
“当然知道！”小豆子挺起小胸脯，逻辑清晰，“墨染姐姐和春迎姐姐是全国第一漂亮，芳芳是我们班第一漂亮。”
楚墨染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捏了捏他冻得红扑扑的鼻尖：“算你小子有眼光！”
“芳芳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小豆子美滋滋地宣布。
“嗯？”楚墨染挑眉，笑着提醒，“小豆子同志，你忘了大明湖畔的甜甜了吗？你之前还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甜甜？”小豆子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谁。
“我记得甜甜，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甜甜玩啊？”
“等姐姐有空了就带你去。”
“真的嘛！太好了，谢谢姐姐！”小豆子立刻又开心起来，牵着楚墨染的手，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看着他这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还交到了朋友，楚墨染心里最后那点担忧也消散了，总算放下了心。
这一周，楚墨染正式过起了早出晚归的大学生活。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远不像后世那般轻松。
她的课程表排得满满当当，从周一到周六，几乎每天都是早八点到晚八点的满课，只有周日得以喘息。
这时候，无论是工厂还是学校，实行的都是单休制，每周仅有周日一天假期。
这样按部就班、被知识和日程填满的生活，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虽然疲惫，却非常充实。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日。
楚墨染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后，便出了门。
她打算去宋家看看，宋星辰之前说外出大约五天，可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依旧音讯全无，让人不免有些担心。
走到宋家大门前，便能隐隐听见从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之前她来过几次都扑了空，冯锦悦和宋星辰去了秦岭没回来，就连宋平川似乎也忙得不见人影。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了。
楚墨染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站在门内的，正是宋星辰。
他显然刚起不久，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一层胡茬，整个人透着长途奔波后的深深疲惫。
看到楚墨染，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漾开笑意，下意识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掌心干燥温热：“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冷不冷？”
楚墨染摇摇头，任由他握着，上下打量他：“就是过来看看你回来没有，什么时候到家的？”
“昨晚凌晨一点多才到。”宋星辰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歉意，“昨晚太晚了，怕打扰你睡觉，就没过去。本来想吃完早饭过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看着他有些疲惫的模样，楚墨染心疼的说道：“刚起来吗？怎么累成这样？事情……还顺利吗？”
宋星辰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还算顺利，就是过程比预想的麻烦。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吧，外面冷。”
他侧身让开，顿了顿，又补充道，“正好，我姐也在，给你介绍一下。”
“好。”楚墨染点点头，跟着他迈进了院子。
屋门一开，一股暖意夹着淡淡的粥香迎面扑来。
餐厅里，冯锦悦正和一个人坐在圆桌前吃早饭。
听到动静，冯锦悦扬声问道：“星辰，谁来了？”
“干妈，是我！”楚墨染应声道。
“墨染来了！”冯锦悦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忙放下筷子招呼，“快过来坐！吃早饭了没？正好熬了小米南瓜粥，还热乎着。”
楚墨染走了过去：“干妈，我吃过了，您吃饭吧，不用管我。”
这时，坐在冯锦悦对面的那个女人也闻声回过头来。
她方才进门时，注意力在冯锦悦身上，此刻才看清对方，心头不禁一震。
那简直不能用“瘦”来形容。
女人面色蜡黄，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显得颧骨异常突出。
嘴唇干裂起皮，没有一丝血色，头发枯黄，身上套着一件半旧的灰蓝色外套，空空荡荡，像是挂在一副骨架上，袖口露出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整个人憔悴不堪，眼神木然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拘谨和卑微。
冯锦悦见楚墨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赶紧介绍：“墨染，这位是星辰的堂姐宋念秋。念秋，这是墨染，星辰的对象。”
楚墨染压下心头的惊诧，礼貌地点头打招呼：“念秋姐，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