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章：新年的礼物
腊月二十四的清晨，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霜花，像谁用指尖蘸了牛奶轻轻涂过。林晓妍缩在被窝里，指尖刚碰到手机屏幕，就被那点冰凉激得打了个哆嗦。屏幕右上角的日期跳得格外醒目——距离新年，只剩七天了。
她翻了个身，枕头边的毛绒兔子被压得变了形，两只长长的耳朵耷拉着，像在陪她一起琢磨心事。给苏逸辰的新年礼物，这件事她从上个月就开始在心里打鼓，直到现在还没个准主意。
林晓妍掀开被子坐起来，脚刚踩进棉拖鞋，就被地板残留的凉意裹住，连忙趿着鞋跑到书桌前。书桌上摊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页脚已经被反复摩挲得发卷，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好几行字：“围巾？他去年好像刚买了一条灰色的”“剃须刀？听说男生对这个很挑剔，万一买错型号怎么办”“手账本？他好像更习惯用手机记东西”……每一行后面都跟着个小小的叉号，像是在否定她之前所有的想法。
她托着下巴盯着笔记本发呆，目光无意间扫过桌角——那里放着一个透明的笔筒，里面插着几支笔，其中一支黑色的钢笔格外显眼。笔身是磨砂质地，只是靠近笔帽的地方，漆皮已经掉了一小块，露出底下银灰色的金属底色，笔夹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划痕。
那是苏逸辰的钢笔。
去年夏天她去苏逸辰的出租屋玩，看到他伏案写东西时，这支笔就握在他手里。当时她还好奇地问过，这支笔看起来用了很久，怎么不换一支新的。苏逸辰当时正低头改着文件，闻言笑了笑，指尖在笔身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大学毕业时导师送的，用习惯了，换别的总觉得不顺手。”
后来她才知道，这支笔苏逸辰用了整整五年。从刚入职时写第一份报告，到后来签下第一笔大合同，再到偶尔给她写便签条，这支笔几乎陪他走过了所有重要的时刻。有一次她不小心把笔摔在地上，笔帽磕出了个小坑，她急得差点掉眼泪，苏逸辰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这样反而更特别了。”
想到这里，林晓妍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对，就送钢笔！
她立刻打开购物软件，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搜索栏里输入“铱金钢笔”四个字。页面上跳出密密麻麻的商品，有的笔身镶嵌着水钻，看起来太过华丽；有的笔杆细细的，握在手里恐怕不够舒服；还有的价格高得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总共也才一千二百多块，要是超了预算，这个月恐怕要靠泡面度日了。
她耐着性子一页页往下翻，直到看到一款深墨绿色的铱金钢笔。笔身是哑光的磨砂材质，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笔帽顶端有一个小小的银色logo，简洁又大气。商品详情页里写着，笔尖是14K金的，书写流畅，而且握感舒适，很适合长期使用。最关键的是，价格刚好在她的预算范围内，还支持免费刻字。
林晓妍的心怦怦直跳，手指悬在“加入购物车”的按钮上方，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又仔细看了一遍商品评价，大多是好评，有人说“用了半个月，书写很顺滑，不洇纸”，还有人说“送给男朋友的，他很喜欢，刻字也很精致”。
确认无误后，她深吸一口气，点击了“结算”。付款成功的那一刻，她仿佛已经看到苏逸辰收到钢笔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晓妍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快递物流。看着物流信息从“商家已发货”变成“运输中”，再到“已到达本地网点”，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提了起来。
在钢笔还没到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光送钢笔好像有点太单薄了，不如再加点什么特别的东西。她坐在书桌前冥思苦想，目光扫过书架上的一罐纸星星，突然有了主意。
那罐纸星星是她高中时折的，当时班里流行折星星许愿，她也跟着折了满满一罐，后来一直放在书架上没动过。苏逸辰下个月就要过三十六岁生日了，不如折三十六颗纸星星，每颗星星里都写一句悄悄话，既有意义，又不会太麻烦。
说做就做，林晓妍找出一沓彩色的星星纸，有淡蓝的、浅粉的、鹅黄的，还有苏逸辰最喜欢的深灰色。她把星星纸裁成合适的大小，又拿出一支细头的签字笔，坐在书桌前开始写。
“苏先生少熬夜，每次看你凌晨发的工作消息，都想敲敲你的脑袋。”
“希望今年还能一起去海边，上次你说要教我游泳，可不许反悔哦。”
“记得按时吃早餐，你总说没时间，其实提前十分钟起床就能煮个鸡蛋。”
“你穿深色衬衫真的很好看，下次能不能多穿几次给我看？”
“上次你感冒，我让你喝姜汤，你说太辣，其实我偷偷加了红糖的。”
她一边写，一边忍不住笑。这些话平时她很少当面跟苏逸辰说，要么是不好意思，要么是怕他觉得自己唠叨，现在写在星星里，既像是秘密，又像是小小的告白。
折星星的时候，她格外小心。手指捏住星星纸的边角，一点点向上折，再把多余的部分塞进缝隙里，确保每一颗星星都饱满又整齐。有时候折到一半，手指会被纸边磨得发红，她就停下来揉一揉，然后接着折。
整整花了两个晚上，三十六颗纸星星终于全部折完了。她把星星装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罐口系上一条浅灰色的丝带，看起来精致又可爱。
就在她把玻璃罐放进抽屉里的那天下午，快递员敲响了门。她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接过快递盒时，手指都有些发抖。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深墨绿色的钢笔躺在黑色的丝绒盒子里，看起来比图片上还要好看。她拿起钢笔，笔尖泛着淡淡的金光，笔身上刻着的那个小小的“辰”字，字体娟秀又清晰。
林晓妍满意地笑了，她找了一个漂亮的硬纸盒，先在盒子底部铺了一层浅灰色的软纸，然后把钢笔放在中间，再把装着纸星星的玻璃罐放在旁边。她还在盒子里塞了一张卡片，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写着“新年快乐呀，苏先生”。
寄快递的时候，她特意叮嘱快递员，一定要轻拿轻放，还选了最快的快递，希望苏逸辰能早点收到礼物。看着快递员把盒子拿走，林晓妍的心里既期待又有点紧张，不知道苏逸辰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
新年当天，林晓妍一大早就醒了。她躺在床上刷着手机，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苏逸辰有没有收到快递。直到上午十点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出“苏先生”三个字，她立刻接了起来。
“晓妍，”苏逸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笑意，“快递我收到了。”
林晓妍的心跳瞬间加快，她攥着手机，小声问：“那……你喜欢吗？”
“等一下，”苏逸辰的声音顿了顿，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手机被换成了视频通话模式。
林晓妍连忙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点。屏幕亮起，苏逸辰的脸出现在画面里。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眼底带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看，”苏逸辰把手机对着书桌，书桌上放着那个她寄过去的硬纸盒，盒子已经被打开了，深墨绿色的钢笔和装着纸星星的玻璃罐放在一起，“钢笔我很喜欢，颜色和款式都特别合我心意。”
他拿起钢笔，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对着镜头晃了晃：“这个‘辰’字刻得也很精致，以后这支笔就是我的新宠了。”
林晓妍看着他开心的样子，脸颊忍不住泛红，她小声说：“喜欢就好，我还怕你觉得不好用呢。”
“不会，”苏逸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起那个玻璃罐，“这个星星是你折的吧？我刚才拆开看了几颗，每颗里面都有字。”
他说着，从罐子里拿出一颗浅粉色的星星，小心翼翼地拆开，展开成一张小小的纸条。当他看到上面写的“其实我偷偷学了做你爱吃的红烧肉，放假回去做给你吃”时，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原来你还偷偷学了红烧肉，”苏逸辰看着镜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可太期待了，到时候一定要多吃两碗饭。”
林晓妍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用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我也是跟着网上的教程学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没关系，”苏逸辰的声音很温柔，“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这些星星里的话，我都记下来了，每一句都很特别。”
他又拿起几颗星星，一边拆一边念：“‘苏先生少熬夜’，这个我记住了，以后一定尽量早点睡。‘希望今年还能一起去海边’，这个我们可以计划一下，等春天天气暖和了，就去上次那个海边，我教你游泳。”
看着苏逸辰认真的样子，林晓妍的心里暖暖的，像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淌。她抬起头，看着镜头里的苏逸辰，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苏逸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指了指桌角的一个蓝色礼盒，“我也给你寄了礼物，应该明天就到了。你到时候记得查收。”
林晓妍愣住了，她没想到苏逸辰也给她寄了礼物，心里既惊喜又期待：“你怎么也给我寄礼物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苏逸辰笑着说，“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肯定会喜欢的。”
挂了视频电话后，林晓妍的心情一直很好。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一直在猜测苏逸辰给她寄的是什么礼物。是她之前提过的那本画册？还是她一直想买的那条裙子？
第二天上午，快递员果然敲响了门。林晓妍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接过快递盒时，她能感觉到盒子有点沉，外面用蓝色的包装纸包着，还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浅蓝色的礼盒。她打开礼盒，首先看到的是一条米白色的羊绒围巾，摸起来软软的，暖暖的，贴在脸上很舒服。围巾的边角绣着一个小小的“妍”字，针脚细密又整齐。
林晓妍拿起围巾，贴在胸口，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苏逸辰一直很细心，没想到他连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就在她爱不释手地摸着围巾的时候，目光落在了礼盒的下层。那里放着一本厚厚的相册，封面是浅棕色的皮质，看起来很有质感。
她好奇地拿起相册，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马尾辫，穿着浅蓝色的校服，正推着一辆自行车，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那是她高中时第一次学会骑自行车的样子，当时是苏逸辰在旁边扶着车，还偷偷给她拍了照片。
林晓妍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没想到这张照片苏逸辰还留着，而且还洗了出来，放进了相册里。
她继续往下翻，第二页是她高中毕业晚会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正在舞台上跳舞，裙摆飞扬，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这张照片是当时班里的同学拍的，后来她还特意找同学要了原图，没想到苏逸辰也有。
再往下翻，是她大学时的照片。有她在图书馆看书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安静；有她和朋友们一起去春游的照片，她手里拿着一朵小花，笑得格外开心；还有她第一次拿到奖学金时的照片，她举着证书，脸上满是骄傲。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她不同时期的样子，有些照片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苏逸辰都一一收集了起来。
翻到最后几页时，林晓妍看到了去年夏天去海边度假的照片。有她在沙滩上堆沙堡的样子，有她在海边散步的背影，还有一张是她蹲在海边捡贝壳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穿着一条浅黄色的裙子，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沙滩上的贝壳，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画面格外温馨。
她记得这张照片是苏逸辰偷偷拍的，当时她还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拍海边的风景，没想到他拍的是她。
相册的最后一页，没有照片，而是苏逸辰用钢笔写的一段话。他的字迹工整又有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温柔：“晓妍，从高中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这些年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从青涩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自信又可爱的样子，我很开心能陪在你身边。你的每一个瞬间，都值得被珍藏，以后的日子，我还想陪你一起经历更多美好的事情。新年快乐，我的女孩。”
林晓妍看着这段话，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纸上的字迹，心里充满了感动。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苏逸辰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苏逸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晓妍，礼物收到了吗？喜欢吗？”
林晓妍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可还是带着一丝哽咽：“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你，苏先生。”
“喜欢就好，”苏逸辰的声音很温柔，“那条围巾是我特意给你选的，米白色很适合你，而且羊绒的材质很暖和，冬天戴刚好。相册里的照片，有些是我从你朋友那里要的，有些是我自己拍的，希望你能喜欢。”
“我很喜欢，”林晓妍笑着说，眼泪却还在往下掉，“我没想到你会收集这么多我的照片，还有最后那一段话，我很感动。”
“傻瓜，”苏逸辰笑着说，“你值得最好的，以后我还会给你拍更多的照片，把我们一起经历的每一个瞬间都珍藏起来。”
挂了电话后，林晓妍把相册抱在怀里，心里暖暖的。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起来。这个新年，因为这份特别的礼物，变得格外温暖。她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她和苏逸辰一起去经历，而这些美好的瞬间，都会成为他们心中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