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病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比走廊更加浓郁混合着消毒水、霉味以及淡淡血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楚砚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侧身站在门外，目光扫过门内的景象。
这是一间标准的双人病房，白色的墙同样布满了污渍和剥落的墙皮，两盏光线微弱滋滋作响的白炽灯悬挂在天花板上，勉强照亮着不大的空间。
两张老旧的铁架病床靠墙摆放，中间隔着一张掉漆的床头柜，病床上的被褥是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看起来还算干净，但总给人一种湿冷的错觉。
靠窗的病床空着，而靠门的那张病床上，被褥凌乱地堆叠着，似乎不久前还有人躺过。
房间内空无一人。
楚砚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天花板没有异常，墙面没有渗出液体，窗户紧闭着。
确认没有肉眼可见的即时危险后，他才谨慎地侧身进入病房，反手轻轻地将门关上。
“咔嗒”门锁合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仿佛隔绝了外面那危机四伏的走廊，带来微弱的心理上的安全感。
他走到靠门的那张属于自己的病床边，床头柜上，除了一层薄灰，空无一物，他掀开凌乱的被子，在枕头下摸索着。
右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硬质的物体。
楚砚将其抽出，那是一块塑料胸牌，用一根蓝色挂绳穿着，胸牌正面印着几行字：
【姓名：楚砚】
【病案号：Shxh】
【主治医师：李建国】
【责任护士：张雅】
胸牌确认无误，他将胸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塑料片紧贴着皮肤，带来仿佛被标记的仪式感。
就在他挂好胸牌，准备进一步检查床头柜抽屉时，病房外，走廊里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清晰有节奏的滚动声。
“吱嘎…吱嘎…吱嘎…”
是轮子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伴随着轮子转动时发出的摩擦声，这声音在死寂的医院里显得无比突兀和刺耳。
送餐车！
楚砚瞬间看向自己手腕，那里当然没有表，但他对时间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感知，从进入副本到现在，绝对没过去多久。
距离规则上写的“早7:00送餐”时间，应该还差得远！
【规则4：若非送餐时间听到餐车声或敲门声，请保持安静，切勿应答或开门。】
“吱嘎…吱嘎…”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210病房的门外！
寂静笼罩下来，只有轮子的吱嘎声余韵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
楚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屏住呼吸，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病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像是手指关节叩击，更像是硬物在撞击门。
一下。
两下。
三下。
每一次敲击都间隔数秒，带着压迫感，门外没有任何人声，只有那单调重复，充满恶意的撞击。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来了！非送餐时间的餐车！”
“规则4！快别出声别开门啊！”
“救命！这敲门声好吓人！感觉门都要被撞开了！”
“楚砚别动！千万别动！坚持住！”
“他好像真的没动…连呼吸都停了似的…”
“菩萨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千万别出事啊！”
楚砚站在原地，他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精神高度集中，天赋【规则之眼】带来的洞察力再次萦绕心头，让他强行压制住身体本能的恐惧。
“咚…咚…咚…”
那敲门声又持续了三次，然后，门外陷入了彻底的死寂，餐车轮子滚动声也没有再次响起。
仿佛门外的东西从未出现过，或者…只是在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病房内只能听到楚砚自己极力压抑着的微弱的心跳声，以及头顶白炽灯电流的“滋滋”声响。
足足过了近五分钟，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楚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点点，他依旧没有移动位置，但眼角的余光开始更加仔细地扫视自己所在的这张病床和床头柜。
床头柜只有一个抽屉，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里面很空，只有几样东西：一本巴掌大小封面印着“圣心综合医院”LoGo的空白笔记本；一支笔尖有些弯曲的塑料圆珠笔；还有一个塑料药盒，里面装着几片看不出是什么的白色药片。
楚砚的目光在笔记本上停留了一瞬，没有去动它，他的注意力被药盒吸引。
他拿起药盒，凑到灯光下仔细查看，药盒上没有任何标签，里面的白色药片也毫无特征。
【规则8：你是一名寻求康复的患者。积极配合治疗…】
吃药？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楚砚的眼神冰冷，他毫不犹豫地将药盒重新丢回到抽屉里，在没有弄清楚这些药物的具体作用前，他绝不会碰。
他又检查了靠窗空着的那张病床和旁边的床头柜，同样一无所获，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这张床似乎很久没人使用了。
初步检查完病房，楚砚走到窗边，窗户玻璃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污垢，几乎看不清外面。
他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显然是从外面锁死了，透过污垢，只能看到外面一片黑暗，仿佛病房悬浮在虚无的深渊之上。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楚砚没有坐下，也没有躺下，只是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同时将医院规则和刚才的经历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复盘。
天赋带来的精神力消耗让他感到一丝疲惫，但这种消耗尚在可控范围内。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次的脚步声与之前的餐车轮子声截然不同，它清脆稳定，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嗒、嗒、嗒”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210病房而来。
楚砚立刻睁开眼，看向门口。
规则里提到的查房时间还没到，但规则2明确规定了查房时间，现在是什么情况？
“嗒、嗒、嗒。”
脚步声停在门外，这一次，没有敲门，而是直接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摩擦声！
“咔哒”
门锁被拧开，紧接着，房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护士帽下是一张年轻却毫无表情的脸，肤色是长期不见阳光的惨白，嘴唇涂着明显不符合职业规范过于鲜艳的口红。
她直勾勾地看向楚砚，嘴角却僵硬地向上扯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化的微笑。
“210病房，查房。”
她的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她的目光扫过楚砚胸前的身份牌，确认了名字和病案号，然后，那视线落在了楚砚脸上，鲜艳的红唇开合：
“患者楚砚，请配合检查，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