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铁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断鳞潮音

船桨劈开晨雾时,望潮渡的木桩上还挂着半轮残月。晚晴盯着船板缝隙里渗出的海水,那水色发乌,混着点暗红,像极了槐树林里被碾碎的花瓣汁液。陈景明坐在船头摆弄罗盘,指针疯转的幅度比在槐树林时更甚,铜制的盘面已被指钉划出蛛网般的裂痕,渗着点青绿色的锈迹——那锈色与守墨人袖口的石青粉末,竟是同一种质地。

“老舟子说这雾要到午时才散。”陈景明忽然开口,声音惊飞了船舷上栖息的夜鹭,“但他不肯载我们,说这几日是‘断鳞’的日子,走黑水洋的船都会被扯去喂海怪。”

晚晴没接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三瓣花烙印。自离开槐树林,那烙印便时烫时凉,此刻贴着潮湿的船板,竟渗出细汗,在木板上洇出浅红的花形。她忽然发现船板边缘刻着细密的凹槽,凑近了看,竟是用指甲刻的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缺了一角,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啃掉了。

“这船不对劲。”晚晴猛地起身,后腰撞到了舱门。门板应声而开,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舱底竟铺着层暗红色的海藻,叶片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与血甲虫翅膜的颜色如出一辙。海藻堆里埋着个青铜铃铛,铃舌是片鱼骨,上面刻着半朵三瓣花。

陈景明弯腰拾起铃铛,刚要摇晃,却被晚晴按住手腕:“别碰,守墨人日记里提过,沈家祖地的海祭要用‘骨铃’引魂,铃舌用的是献祭者的指骨。”她指向鱼骨末端的细小孔洞,“这上面有穿绳的痕迹,原本该系着人牙做的坠子。”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晚晴扶住船舷,看见雾中掠过无数黑影,贴着水面飞行,翅翼扇动的声音像极了血甲虫振翅,却更密集,如同千万片碎玻璃在摩擦。陈景明掏出斧头砍向船桨,木片飞溅中,他忽然低呼一声——桨叶背面刻着串梵文,与槐树林红绸上的经咒完全相同,只是每个字的末尾都多了道弯钩,像滴落的血珠。

“是血甲虫。”晚晴瞳孔骤缩。雾中的黑影渐渐清晰,那些虫子比槐树林里的大上数倍,翅膜上的敦煌色彩在雾中晕染开来,竟在船周围织出半透明的光幕,光幕里隐约浮现出沉船的幻影:桅杆折断如枯枝,甲板上散落着玄铁链,链环里卡着半截人的手臂,袖口绣着三瓣花。

“它们在引路。”陈景明忽然道,“你看,它们的飞行轨迹和罗盘指针原本该指的方向一致。”他将斧头别回腰间,从背包里翻出守墨人给的《沈氏家语》,书页在风中哗哗作响,停在某幅插图上——画中一群戴鸦羽面具的人正将活人推入海中,海水里伸出无数槐树根般的触须,卷着人的脚踝往下拖,而天空中飞着的,正是这种血甲虫。

插图下方用朱砂写着行小字:“鳞断则潮至,潮至则棺出。”

晚晴忽然想起父亲航海日志里的记载:南海某片海域的渔民,会在每年三月扔掉船底的“压舱骨”,据说那是用祖辈的指骨混着槐木屑烧成的,能镇住海里的“槐妖”。她低头看向舱底的海藻,那些叶片正在蠕动,根部竟钻出细如发丝的白根,顺着船板的缝隙往上爬,所过之处,木板迅速腐朽,露出底下暗褐色的朽木——那纹理,分明是槐木的年轮。

“船要沉了!”陈景明的喊声被一阵诡异的歌声打断。那歌声像是无数人在水底哼唱,词不成调,却带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晚晴感觉掌心的烙印突然灼热,仿佛有团火要从皮肉里钻出来,她踉跄着扑向船尾,看见雾中浮出一片灰白的帆影,帆上用黑墨画着巨大的三瓣花,花心处绣着颗跳动的心脏。

“是沈家的船!”陈景明声音发颤,“《沈氏家语》里说,沈家有艘‘引潮舟’,专用来运送献祭的人,帆上的花是用活人血混着墨鱼汁画的。”他忽然抓住晚晴的手腕,“你看那帆绳,是玄铁做的,和老疤腰间的铁链一模一样!”

晚晴的目光落在帆影下方的水面,那里漂浮着无数片鱼鳞,每片鳞上都刻着个星宿名,其中一片“天枢星”的鳞片正在发光,与她掌心烙印的中心遥相呼应。歌声越来越近,她忽然看清,那些血甲虫的翅膜上不仅有星图,还映着人脸——是守墨人,是老疤,还有父亲年轻时的模样,他们的嘴唇都在动,像是在重复同一句话。

“血墨开匣,以魂为引。”晚晴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舱底的青铜铃突然自行摇晃起来,鱼骨铃舌撞击出的声响,竟与歌声的频率完全吻合。那些槐树根般的白根突然加速生长,缠住了她的脚踝,她低头时看见根须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骨头,拼成了半张人脸的形状,眼眶处正好对着她的脚面。

陈景明挥斧砍断根须,却见断口处涌出暗红汁液,在空中凝成三瓣花的形状,然后“啪”地炸开,溅在船板上,燃起幽蓝的火苗。那些火苗不往上窜,反而顺着木纹往下钻,舱底传来木板爆裂的脆响,晚晴探头一看,舱底的海藻已尽数枯死,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洞里塞着块青灰色的瓦当,正是陈景明在槐树林捡到的那种,只是上面的云纹被人用指甲抠掉了中心,嵌着颗暗红珠子——与墨锭上的嵌珠一模一样。

“这船是槐木做的。”晚晴忽然明白过来,“守墨人说沈万三用槐木棺镇住星渊之眼,这船根本不是用来航行的,是口浮在水上的棺材!”她指着船板上的星图刻痕,“你看,这些凹槽里积着的不是海水,是血!有人一直在往船板里灌血,维持着某种封印!”

船身猛地往下一沉,晚晴和陈景明同时摔倒。晚晴的额头撞在舱门的铜环上,眼前瞬间发黑,等她回过神,竟看见铜环上缠着的红绸末端,系着片银杏叶——和樟木箱上那片一模一样,只是叶尖的血珠正在滴落,每滴落在船板上,就激起一圈涟漪,涟漪里浮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父亲常穿的那件藏青色风衣。

“爸?”晚晴失声喊道,伸手去抓那人影,指尖却穿过一片冰凉。人影渐渐清晰,父亲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但声音被歌声吞没。她看见父亲的右手按在胸口,那里渗出血迹,染红了衣襟,而他掌心握着的,正是那本《瀛涯胜览》孤本,书页被风吹得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艘沉船,船底插着根槐木柱,柱顶托着的玄铁盒正在渗金液,与石室里的场景分毫不差。

“小心!”陈景明猛地将她推开,一柄匕首擦着她的肩头飞过,钉在船板上。晚晴回头,看见引潮舟的甲板上站着个戴鸦羽面具的人,手里举着柄缠枝莲纹匕首,腰间悬着的玄铁链垂入水中,链环碰撞的声响,竟与青铜铃的节奏越来越近。

“是沈家旁系的人。”陈景明将晚晴护在身后,斧头横在胸前,“他们比我们先到。”他忽然指向那人脚下,“你看他踩的甲板,刻着和你掌心一样的烙印!”

晚晴定睛看去,那人所站的位置,甲板上的三瓣花刻痕正在渗血,顺着木纹流进船板缝隙,与底下的暗红汁液汇成小溪。歌声突然拔高,水面剧烈翻涌,无数槐树根般的触须从水下钻出,缠住了引潮舟的船身,那戴面具的人却毫不惊慌,反而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吹出尖锐的声响。

血甲虫群突然转向,朝着引潮舟飞去,翅膜上的光幕将那人笼罩其中。晚晴看见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张与父亲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左眉骨上多了道刀疤——是老疤!但他的眼神却异常陌生,瞳孔里映着血甲虫的翅光,像两团燃烧的鬼火。

“沈家人的血,果然能引它们。”老疤的声音嘶哑,像是被海水泡过,“晚晴侄女,你以为守墨人说的血亲献祭是假的?当年你父亲不肯用你的血祭星图,才被我们沉了船,没想到三十年后,你自己送上门来。”

晚晴如遭雷击,掌心的烙印突然剧痛,她低头看见烙印的纹路正在变深,渗出的血珠滴在船板上,竟让那些星图刻痕发出荧光。陈景明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指向水下——触须之间,隐约能看见艘沉船的轮廓,船身上刻着巨大的“沈”字,桅杆顶端的罗盘正在旋转,指针指向他们所在的小船,更准确地说,是指向晚晴的掌心。

“那是你父亲的船。”老疤的笑声混着歌声传来,“当年他带着星渊之眼想逃,被我们撞沉在黑水洋。守墨人那个老东西骗了你,所谓的封印根本压不住诅咒,只有沈家直系的心头血,才能让星渊之眼认主。”他举起匕首划破掌心,血珠滴入水中,那些触须竟纷纷退避,露出沉船甲板上的一个大洞,“你看,这就是你父亲藏玄铁盒的地方,只要你现在把心挖出来……”

“闭嘴!”陈景明将斧头掷向老疤,却被血甲虫群挡在半空。甲虫的翅膜突然合拢,组成一道光墙,光墙里浮现出守墨人的幻影——老人正跪在槐树下,用匕首刺穿自己的心脏,血珠滴在玄铁盒上,与盒面渗出的金液融合,而他身后站着的年轻女子,眉眼竟与晚晴一模一样。

“那是你母亲。”老疤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当年她为了救你父亲,自愿做了祭品,守墨人用她的血画了假星图,骗了我们三十年。现在,该你还债了。”

晚晴的脑海里突然涌入无数画面:母亲抱着年幼的她在槐树林奔跑,父亲在航海日志上写下“若我失踪,让晚晴永远别碰南海”,守墨人用石青粉末在纸上画星图,嘴里念叨着“石青遇血不褪,是守墨人的信,也是沈家的劫”……最清晰的是母亲临终前的眼神,她握着晚晴的手按在槐树上,指甲在树皮上刻下三瓣花,血珠渗进木纹时,晚晴听见她轻声说:“这不是诅咒,是守护。”

“啊——”晚晴发出一声痛呼,掌心的烙印突然炸开,金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血甲虫群瞬间失控,四处乱撞,翅膜的碎片在空中化作点点流萤。引潮舟的甲板开始龟裂,老疤站立的位置裂开道缝,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在被槐树根缠绕,那些根须里嵌着的骨头,竟纷纷睁开眼睛,死死盯着他。

“不可能!”老疤挥刀砍向根须,却发现刀刃上沾着的血正在倒流,顺着手臂爬向他的心脏。他看见自己的掌心浮现出三瓣花烙印,与晚晴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发黑,像被墨汁染过。

“守墨人说对了,石青遇血不褪。”晚晴的声音异常平静,她走到船舷边,看着父亲的沉船在光芒中渐渐上浮,“但他没说,石青里混着沈家先祖的骨灰,能分辨血亲的善恶。你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却用它来害人,烙印自然会反噬。”

她忽然想起守墨人石室里的壁画,沈万三船队的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人,手腕上的疤痕与父亲相同,而那人腰间的玉佩,与她此刻从暗袋里摸出的青铜钥匙上的花纹,完全一致。钥匙是从槐木棺底找到的,此刻在光芒中发烫,她忽然明白,这根本不是钥匙,而是沈家直系的信物,是开启星渊之眼的“心匙”。

“爸的船要浮上来了。”陈景明扶住摇晃的晚晴,指向沉船的甲板,“那里有个玄铁盒!”

晚晴望去,沉船的大洞旁果然放着个熟悉的玄铁盒,盒面的三瓣花图案正在发光,与她掌心的烙印遥相呼应。老疤还在引潮舟上挣扎,槐树根已缠上他的脖颈,他的惨叫声渐渐被歌声淹没,最终整个人被拖入水中,水面只留下一圈暗红的涟漪,和半片带着刀疤的鸦羽面具。

血甲虫群突然集体转向,朝着沉船飞去,翅膜的光芒在船身上组成完整的星图。晚晴和陈景明跳上沉船的甲板,脚底的朽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步都能踩出细碎的骨渣——那是三十年前随船沉没的人的遗骨。

玄铁盒比在石室里见到的更大,盒盖上的三瓣花图案嵌着无数细小的宝石,组成星图的形状。晚晴将掌心按在盒盖,烙印的血珠渗入宝石缝隙,盒身突然发出嗡鸣,缓缓打开。里面没有心脏,没有玉简,只有一卷泛黄的海图,和半块墨锭——墨锭的形状与从铜匣里掉出的那半块刚好吻合,拼在一起后,侧面的星图完整无缺,凹陷处的暗红珠子正在发光,映得海图上的某个点格外刺眼。

“是沉船坐标。”陈景明凑近看,“在断鳞岛以西三十海里,标注着‘星渊’。”他忽然指向海图角落的小字,“这里写着‘沉舟祭,三百年一轮回,以沈家女为引,可开星渊之门’。”

晚晴的指尖抚过海图上的断鳞岛,那里画着个简易的图腾,是棵槐树与一艘船的组合,树下埋着口棺材,棺材上站着只怪鸟——与槐树林里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尾翎的石青流苏在海图上用矿物颜料染就,至今仍鲜艳如新。

“守墨人说的没错,星渊之眼不是心脏,是能看见人心的镜子。”晚晴将两半墨锭合在一起,星图上的天枢星突然亮起,在海图上投射出一道光柱,直指断鳞岛的方向,“父亲当年发现的不是诅咒,是沈家先祖用星渊之眼记录的真相——所谓的献祭,根本不是用活人喂海怪,是让沈家直系的人进入星渊,销毁那些被欲望污染的记忆。”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守墨人胸口的断刃,想起父亲航海日志里的最后一句话——原来“人心的深渊”不是比喻,是真实存在的地方,藏在南海的某个角落,收纳着沈家世代积累的贪婪与罪恶。

血甲虫群突然集体俯冲,钻入水中,水面泛起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映出张人脸,有老疤的,有守墨人的,有父亲母亲的,最后一个气泡里,是晚晴自己的脸,掌心的三瓣花烙印正在发光,像朵即将绽放的花。

“雾散了。”陈景明指向东方,晨光穿透云层,照在水面,将血甲虫留下的光幕染成金色。远处的海平面出现一个模糊的黑影,是座孤岛,岛的轮廓像条侧卧的鱼,背脊处的岩石裸露,像被剥去的鳞片——正是断鳞岛。

晚晴将海图和墨锭收好,玄铁盒在她放手的瞬间自动合上,沉入水中,激起一圈涟漪,与父亲沉船的轮廓渐渐重合,最终一同消失在墨色的海水里。她知道,这不是结束,玄铁盒的沉入是为了指引真正的方向,就像守墨人用生命做的铺垫,父亲用失踪设的谜题,母亲用死亡留下的守护。

“该去断鳞岛了。”晚晴转身,掌心的烙印不再发烫,只留下淡淡的纹路,像枚洗不掉的朱砂痣。陈景明跟在她身后,忽然发现沉船的甲板上,那些骨渣正在重组,渐渐拼成三瓣花的形状,在晨光中泛着莹白的光,像是在为他们指引前路。

船桨再次划动时,水面平静无波,只有远处断鳞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晚晴望着岛中央那棵隐约可见的大树——那是棵巨大的槐树,树冠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形状与玄铁盒上的星图分毫不差。她知道,那里有最后一块拼图,有母亲没说完的话,有父亲用一生守护的真相,有沈家诅咒的真正解药。

而在他们身后,黑水洋的深处,玄铁盒沉落的地方,海水正在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金红色的光,像只刚刚睁开的眼睛,静静注视着驶向断鳞岛的小船,也注视着掌心开花的少女,如何在星图的指引下,走向那场三百年一轮回的宿命。

断鳞岛岸边的礁石上站着无数海鸟,它们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翅尖掠过水面时,激起的涟漪里都映着三瓣花的影子。晚晴握紧了怀中的海图,指尖传来墨锭的凉意,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断鳞岛的轮廓在晨光里渐渐显露出骨相。起初只是雾中一抹灰影,像浸了水的墨块洇在宣纸上,待第一缕金芒刺破云层,那灰影才褪成青黑色,岛岸线的弧度愈发清晰——竟像极了片被巨力掰断的鱼鳞,边缘参差的礁石便是未褪尽的鳞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雾缕被晨光蒸成半透明的纱,缠绕着岛腰。晚晴扶着船舷往前倾身,看见近岸的礁石群黑黢黢地戳在水里,石缝里嵌着些惨白的东西,细看才知是鸟骨,一截截卡在礁石褶皱里,像谁随手撒下的碎玉。那些海鸟就站在礁石顶端,数以百计,却静得诡异。它们的羽毛绝非寻常海鸟的灰褐,而是泛着金属冷光:翅尖是淬了青金的蓝,脊背覆着鎏金般的黄,连尾羽都像用锡箔叠成,阳光斜斜扫过,便有细碎的光斑落进海里,溅起的涟漪里,果然浮着三瓣花的影子。

那影子怪得很。寻常水波里的倒影该随浪晃散,这些花影却凝着不散,花瓣边缘还泛着血甲虫翅膜般的虹彩。晚晴下意识蜷起掌心,三瓣花烙印突然泛起热意,像有粒火星在皮肉下滚过。她低头看时,海面上的花影竟齐齐转了方向,花心对着她的手,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这些鸟不对劲。”陈景明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正用望远镜盯着礁石,“你看它们的喙——”

晚晴接过望远镜,镜头里的海鸟瞬间清晰。它们的喙部短而勾,尖端凝着点暗红,不是普通海鸟啄鱼的银亮,倒像干涸的血痂。更怪的是鸟眼,瞳仁是竖起来的细缝,颜色深得发乌,转颈时能看见眼底闪过的光,竟与玄铁盒上嵌的宝石同色。有只海鸟忽然偏头,喙尖在礁石上蹭了蹭,石面竟被划出细痕,露出底下暗红的岩层,像极了槐树林里被碾碎的花瓣汁液。

“是‘鳞鸟’。”晚晴放下望远镜,指尖在海图边缘摩挲——那卷从沉船里寻出的海图,边缘已被海水泡得发脆,此刻却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图上标注的断鳞岛位置,恰好印着个小小的三瓣花,花心处用朱砂点了个圆点。“守墨人日记里提过,南海有种鸟以沉船上的骨殖为食,羽毛会吸附船上的金属锈,久而久之便成了这模样。它们只在有‘血祭’的地方聚集。”

话音刚落,最前排的海鸟忽然动了。不是飞,是用爪尖在礁石上刮擦,“咔啦咔啦”的声响顺着海风飘过来,像有人在远处磨铁。晚晴看见它们脚下的礁石簌簌掉渣,露出内里的纹路——竟不是天然石纹,而是人工刻的星图,与玄铁盒上的图案只差北斗第七星的位置。

船离岛越来越近,海水的颜色也在变。先前在黑水洋是墨蓝,此刻却成了深褐,浪尖卷着碎银似的光,细看那光里竟混着细沙般的鳞片,凑近船舷闻,有股淡淡的腥甜,像极了玄铁盒打开时透出的气息。陈景明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海水,指尖立刻蒙上层青灰色的膜,擦不掉,反倒顺着指缝往里渗,“这水有问题,像掺了锈。”

晚晴也蘸了点海水,触到皮肤的瞬间,掌心烙印猛地一烫。她低头,看见海水中的三瓣花影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光斑,钻进她的指缝。与此同时,礁石上的海鸟齐齐抬起头,发出一阵尖锐的啼鸣——那声音绝非鸟鸣,倒像金属摩擦,刺得人耳膜发疼。啼声里,岛中央突然升起股烟柱,不是黑烟,是淡青色的,盘旋着往天上绕,形状竟与槐树林里的雾一模一样。

“岛心有槐树。”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海图上岛中央确实画着棵树,只是线条模糊,此刻那烟柱的走向,分明是树冠的轮廓。她忽然想起守墨人说的“槐根锁玉三十年”,难道这断鳞岛的地下,也埋着槐木棺?

船身“咚”地撞在暗礁上,晃得人踉跄。陈景明急忙收桨,晚晴却在船身颠簸的瞬间,看见礁石群的缝隙里藏着东西——是截玄铁链,一端嵌在礁石里,另一端没入深海,链环上缠着的红绸已经朽成灰,只剩点残片挂在上面,风一吹,像只断了翅膀的蝶。那红绸的结,与槐树林里红绸的死结分毫不差。

海面上的花影突然乱了。三瓣花的轮廓开始扭曲,花瓣往中间蜷缩,渐渐缩成个圆点,像只闭上的眼睛。晚晴的掌心烫得更厉害,她低头,看见烙印的纹路里渗出细汗,汗滴坠进海里,竟在水面砸出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那枚从槐木棺底找到的青铜钥匙正从暗袋里往外冒,贴着布料发烫。

“快到岸了。”陈景明把斧头别在腰间,伸手去解船锚,“老舟子说断鳞岛的潮信怪,涨潮时会把礁石全淹了,咱们得赶在潮水漫上来前登陆。”

晚晴最后看了眼那些海鸟。它们仍站在礁石上,只是此刻背对着船,齐齐望向岛心,像是在朝拜。阳光爬到岛顶时,雾彻底散了,露出岛心那棵巨槐的全貌——树干粗得要三个人合抱,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枝头却没长叶,倒挂着些灰黑色的东西,远看像风干的果实,近看才知是个个小木箱,箱身缠着与礁石上相同的玄铁链。

掌心的烙印突然安定下来,像粒火星燃尽成了余温。晚晴深吸口气,攥紧了怀里的海图,图页边缘的星图在晨光里隐隐发亮。她知道,那些悬在槐树上的木箱里,定藏着沈家诅咒的碎片;岛心的槐树下,必有星渊之眼的最终线索。

船锚“哐当”落进水里,溅起的水花里,三瓣花的影子彻底碎了。晚晴踏上礁石的刹那,听见脚下传来细微的碎裂声,低头一看,竟是块嵌在礁石里的玉,被她踩得裂成两半,断面处,赫然刻着半朵三瓣花。

断鳞岛的风带着咸腥,卷着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的海鸟再次啼鸣,这次的声音里,竟混着点类似槐棺夜啼的调子,似悲似泣,缠在风里,往岛心飘去。晚晴握紧陈景明递来的斧头,掌心的烙印轻轻发烫,像在说:到了。

磨铁读书推荐阅读:末日降临,活的越长,我就越强从变形金刚开始快穿之炮灰女配有剧毒平行时光末日,我创造了第五天灾!雇佣兵纪元:系统宿主大乱斗末日裂谷:异次元危机指挥官的魔幻旅途末世重生为二哈带着洪荒开发大宇宙从孤岛开始的新纪元奶龙与贝利亚:宇宙之中的欢笑中场统治者提瓦特的崩坏3系统反派他靠撒娇上位重生末世,全球冰封王者荣耀之我是小兵信标号令:上古先贤浮空岛在快穿世界当万人迷旧日降临影视世界游记星极满级大佬她在星际财源滚滚末世:复刻诸天万界港综世界大枭雄全球诸天在线深空球长机甲与刀重生,带着妹妹闯末世极寒末世:神之禁区我继承了诸天执法局星际之大熊猫的崛起穿越到了神奇宝贝世界星狩行者七步之内又准又快星际迷情:萌宠上位指南(星际未来之寻妻指南)神明当久了也会疯末世:开局白捡百亿物资末世后多子多福,我是丧尸母体!搬运末日科技!开局上交可控核聚末世学渣:未来科技的搬运工末世还来不来?我的空间快满了!末世重生,提前觉醒异能横扫一切救命,穿成星际大佬了明日方舟:时之旅人重生之文豪巨星电影世界的无限旅程不良人之开局皇宫签到气经星际探索之拾荒人人住超神,渣在诸天
磨铁读书搜藏榜:心灵终结铁锈军团快穿之绿茶靠边站星空联盟物语任游天界我在末世全无敌,美女校花狂倒贴在末世中成长我的四合院避难所怒灵:异人科普诡异:你管这叫学习主播?!快穿逆袭:拯救反派boss末世宝树末世:开局打造顶级庇护所我,星球领主,开局决定当曹贼开启病弱模式星空悍行重申亿次这不是游戏全球灾变:我为华夏守护神入侵诸天快穿攻略:黑化男神日日撩世界灾厄:带着智械征战宇宙就没人能杀死我吗?柔弱恶雌被流放?众兽夫舍命护她冰川纪元:我培养了绝世女皇末世火种:最强男人穿越末世后被反派拯救法师归来举世震惊,反叛者八号出现!让你做模型,这真三相弹什么鬼?火爆控卫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边缘之城:我在末世卖棺材我变成了星球锈纪元:火种重启女配今天也在努力离婚混在大唐快穿之她又被杀了诸天大航海时代音律领域综漫入侵:我能汲取别人能力冒牌风水师快穿:猎食男主指南斗罗之开局签到天水学院全球御兽:开局种下世界树大红包超级机甲召唤系统末世之纪元支配者末世三瞳在灌篮高手中做万人迷我的女儿不可能是魔王末世:绑错系统给筑基丹
磨铁读书最新小说:末日来临:我在养猪场打造避难所全球尸变,重生回到末世第七天舌尖上的末日:我带丧尸吃垮世界白河禁区我,末日战神,觉醒SSS天赋末日:从拿下邻居御姐开始70娇宠:冷面首长的沉睡小祖宗我在末世12年捡撬棍北大博士易镜玄图末世百年轮回录纳米生物殖装开局末世,金手指竟是外星人新纪元前夜废土蝼蚁?抱歉,我能穿越诸天末世:我有四维空间金兰厌胜劫当金丹修士被送进实验室末世简易修仙未来星空记末世之热血烬途黑道红棍:我在末日焚尸证道机甲逆潮星枢葬经超神机甲之文明崛起末世重生:开局掌控时空,囤积万星骸继承者丧尸海?比数量我从不虚末日降临,重生为王!末世冰封:重生不做舔狗熵光夜城人造之物末世求生:男友是疯批反派末世:穿成炮灰,靠刷短视频翻盘小饿包在无限流抢BOSS成神快穿:卑微系统跪求反派宿主摆烂穿越异世界,觉醒帝皇铠甲基建狂潮:从红警系统开始称霸宇重装机兵:终末旅者开局掌控空间,我在末世杀穿了都星际文明了,谁还打螺丝啊快穿:开局末世,我靠人设自救重生末世,疯狂囤货躺赢这末世明日营地开局三个SSS级,躺赢全球末日:我用空间搬空全世界星火纪元:苍穹誓约说好的赛博废柴反手掏出诛仙阵!无尽的拉格朗日之文明演化诡豪:我在末世当冥币帝王末世重生,我囤了一个市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