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是我。”
江野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这一路被“拖”过来可不轻松。
难怪塔灵之前吩咐的是“在通天塔旁边使用”。
“江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这个时间点你不应该还在五洲大比第三轮吗?”
往年五洲大比第三轮采用的是双循环淘汰,加上给选手的休息时间,打个五六年也不是没有。
塔灵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看了看江野,目光在他身上以及旁边那两坨巨大的“东西”上扫过。
突然,它那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原本只是好奇的小脸瞬间绷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与其稚嫩外形完全不符的锐利与……极度厌恶。
“魔气!好臭好臭的魔气!”它几乎是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种本能的排斥,小小的身子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飘了少许,仿佛靠近一点都会被玷污,“江野!你身上!还有这两个大块头!全都是脏东西!”
它的小手指着江野,又嫌恶地指向昏迷的玄陀和金翅大鹏,怀里紧紧抱着那只未完成的木头小鸟,像是要寻求一点慰藉。
那表情,活像是看到了什么污秽不堪、令人作呕的事物。
江野被它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得一愣,随即恍然,想起塔灵在仙界的职责本就是镇压域外天魔,对魔气敏感厌恶实属正常。
他连忙解释:“前辈息怒!你仔细看看,我是江野啊!这两个家伙,特别是占着玄陀身子的那个,是在外面怎么也处理不掉的魔头,跟西洲地脉都连在一起了,山主他们都束手无策,我才不得已把它们带到你这里来,指望你用通天塔的力量镇压它们!”
塔灵闻言,依旧皱着鼻子,小脸气鼓鼓的,但目光在江野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分辨什么,眼中的锐利稍减,但厌恶未消。
它又仔细看了看地上昏迷的玄陀,小巧的眉头蹙起,似乎在回忆。
“唔……这个黑乎乎的感觉……有点熟悉……”它歪着头,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小手指着玄陀,带着点恍然和更多的嫌弃叫道:“啊!是那个冥!以前在仙界,被我用塔尖光芒照了一下,就哭着跑掉的大黑炭!它的味道最臭了!”
江野:“……”
塔灵确认了冥的身份,又看了看旁边魔气森森的金翅大鹏,最后视线落回江野身上,虽然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但小嘴还是撅得老高:“哼!就算是这样,你也臭死了!还有它们!这么脏的东西,怎么能进我的塔!要不是……要不是认得你,我刚才就把你们三个一起关进小黑屋了!”
它说得理直气壮,显然对魔气的容忍度为零。
江野看着这个对魔气有严重洁癖的小祖宗,一阵头疼,只好继续哄道:“是是是,前辈明鉴。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你先发发神威,把这两个最臭、最脏的家伙关起来,它们要是醒了在这里乱动,魔气四处乱飘,不是更弄脏你的塔?搞定它们,我立刻、马上就把自己弄干净,保证不留一点臭味,好不好?”
塔灵听了,看看地上两个巨大的“污染源”,又看看浑身魔气缭绕的江野,小脸上满是纠结。
它显然极其不愿让魔物进入塔内,但也明白江野说的有道理,放任不管更糟糕。
尤其是那个冥,以前就跑掉过,这次不能再让它溜了。
“那……那好吧!”它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脸严肃地警告江野,“就这一次哦!我先把这两个最臭的关起来!然后你,立刻!马上!把自己弄干净!不然我就把你也丢进小黑屋,和它们作伴!”
“成交!”江野赶紧答应。
塔灵这才不情不愿地转向玄陀和金翅大鹏。
它小脸一板,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嗡!!
整个通天塔内部,墙壁上那些玄奥的符文瞬间亮起了柔和却无比深邃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被依次点亮。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伟力温柔地降临,这力量中带着纯粹的净化与镇压之意,如同无形的大手,精准地包裹住玄陀和金翅大鹏那庞大的、魔气森森的身躯。
光芒流转间,空间微微波动,两大魔头的身影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被移送到了塔内专为镇压邪魔而设的封印空间。
做完这一切,塔灵立刻拍了拍小手,仿佛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然后它立刻转向江野,捏着鼻子,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瞪着他,不停催促:“搞定啦!现在,你快去把自己洗干净!不然不让你在我的塔里玩,也不帮你啦!”
江野看着这娃娃塔灵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与其稚嫩外形完全不符的恐怖权能,以及那对魔气零容忍的态度,嘴角抽了抽,无奈道:“行行行,洗洗洗……但是要怎么洗啊……我这可是魔气,不是普通的脏……”
塔灵捏着鼻子,绕着江野飘了一圈,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嫌弃,但渐渐的,那嫌弃中又透出了一丝惊疑和凝重。
“你这不是普通的沾上魔气……你这是……被浸透了啊!”它的小眉头紧紧锁起,伸出胖乎乎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江野的胸口、手臂,“而且……你身体里……还有别的‘东西’?一个……更讨厌、更狡猾的家伙?它在发抖?”
江野闻言,查看了一下识海深处,只见吞天此刻正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察觉到江野的探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玛德,这小子太邪门了,师傅强的可怕也就算了,居然还认识通天塔塔灵?
被这玩意镇压的域外天魔没一千也有八百,最低的也是天仙修为,它何德何能被通天塔镇压啊!
江野见吞天这副模样,撇了撇嘴:“哦,你说那个怂包啊。没事,它现在老实得很。”
“不是它老不老实的问题!”小塔灵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是你的问题!江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个……像个装满了最脏最臭污泥的瓶子!外面看着还是你,里面都快被魔气同化了!尤其是你本身炼化的那种魔气,品质高得吓人,连冥那个大黑炭都比不上!”
它越说越气,小脸都涨红了:“光论魔气的‘质’,你比刚才关起来的那两个加起来都‘纯’!按理来说,你早就该变成只知道杀戮毁灭的魔头了!”
江野摊手:“那怎么办?前辈您神通广大,赶紧帮我想想办法?”
塔灵瞪着他:“你这身魔气,已经和你的法力、血肉、甚至部分神魂纠缠在一起了!强行剥离,跟把你拆了重装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办法,就是像对付冥和金翅大鹏那样,把你也镇压在塔底,借助通天塔的净化道韵,慢慢磨!”
它伸出小手指,指向脚下:“以你现在的情况,磨上个千八百年,大概就能把这些脏东西磨干净了。”
“千八百年?前辈,我这人坐不住,怕闷。”
“哼!就知道你受不了!”小塔灵气呼呼地道,“你以为那是睡觉吗?那是无时无刻不在承受净化之力与魔气冲突带来的痛苦!如同将你放在神火之上慢慢炙烤,又像是用亿万根针不停地扎你的神魂!千八百年下来,魔气是没了,你人也差不多疯了!我可不想以后对着一个疯掉的江野!”
它是真的喜欢这个虽然有时候懒散气人,但心思通透、偶尔还能陪它玩玩的小后辈。
看着江野现在这副模样,它心里也难受。
可让它放任一个行走的“高阶魔气源头”离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是它的职责,也是刻在它灵体深处的本能。
打不得,放不得,治起来又太遭罪。
小塔灵愁得抓了抓自己光质化的头发,虽然什么也没抓到。
“唉.....”
它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脸上的怒气消了,只剩下浓浓的苦恼:
“算了算了,你暂时就老老实实待在我塔里吧,等那个不靠谱的山主回来,看他怎么说!让他自己头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