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一家人立刻围住那几部崭新的手机，满眼新奇。
“这……怎么用？”林文静拿着手机翻来覆去，无从下手。
“妈，我教你。”
张勤拿过一部，插卡，开机。屏幕亮起，信号格清晰。
“这是拨号，按数字。这是通讯录，存号码。”她耐心讲解。
张建军和张建国也凑过来，像两个好奇的学生。
“真方便！”林文静试着按了几个数字，眼睛都在发光。
张勤看着父母脸上的喜悦，心里也暖。她拿起自己的那部，拨通了秦月荣家的座机。
“喂。”电话那头是秦月荣。
“是我，张勤。”
“张总工！”秦月荣的声音立刻绷紧，“有指示？”
“来我这一趟，马上。”
“是！”
挂断电话，桌上还剩两部手机。一部给秦月荣，另一部……
她还没想好，秦月荣已经到了。
不愧是专业的，执行力一流。
“顾问。”秦月荣穿着便服，依旧站得笔直。
“坐。”张勤把一部未拆封的手机推过去，“你的。”
秦月荣看着盒子，愣住了。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前段时间，整个中心都在为第一通国产数字移动电话的诞生而沸腾。
现在，传说中的样机就在她面前。
“顾问……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秦月荣立马摇头。
“这不是礼物。”张勤看着她，“是工作设备。我需要随时能联系到你，提高效率。”
秦月荣嘴唇动了动。她知道，这只是借口。这东西的价值，根本不是“方便工作”能衡量的。
“拿着。”张勤继续说，“这是命令。”
“号码自己去总通讯处办，说是我让你去的。”
秦月荣深吸一口气，不再推辞。她拿起手机，对着张勤，郑重地j鞠了一躬。
“是！保证完成任务！”
她拿着手机快步离开，像怕张勤反悔。
客厅里又安静下来。
张勤看着最后一部手机，有些头疼。周怀瑾还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慢悠悠地喝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当着他的面，把手机拿去给李家？
张勤觉得，这画面她不敢想。
她叹了口气，走到父亲身边低声说：“爸，这最后一部，你和妈……帮我给李爷爷他们送过去吧。”
张建军看了一眼女儿，又扫过不远处的周怀瑾，瞬间了然。
他拍拍女儿的肩膀。“行，交给我。”
他冲林文静使了个眼色。“走，老婆子，咱们去看看老李。”
“哎，好！”
林文静立刻放下手里的新奇玩意儿，拿上最后一部手机，拉着丈夫出了门。
转眼，屋里只剩下张勤和周怀瑾。
气氛变得微妙。
张勤坐回沙发，拿起一个橘子，慢吞吞地剥着。
“周主任，”她没看他，故意用上疏远的称呼，“深市不忙？”
周怀瑾放下茶杯，低笑起来。他侧过身，看着她。
“怎么？”他声音里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刚确认关系，就要驱逐我这个男朋友了？”
“男朋友”三个字，让张勤剥橘子的手一顿。
“我只是好奇。”她梗着脖子，把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假装镇定。
“忙。”周怀瑾的回答很干脆，“非常忙。”
他看着她，神色认真起来。
“所以，我今天下午就得回深市。”
张勤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下午就走？
心里，莫名空了一下。
“天工科技城二期要动工，几百家企业等着入驻。启航科技的厂房选址，你说的那些优惠政策，都需要我回去亲自盯着。”周怀瑾一条条解释，像在汇报工作。
张勤默默听着，没说话。
“所以……”他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
张勤下意识抬头。
下一秒，他弯下腰，张开双臂，将她连人带手里的橘子，一起抱进怀里。
很紧。带着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混着羊绒大衣气息的味道，强势地包裹了她。
张勤的大脑空白了片刻。
她想推开他。手抬了起来，抵在他胸口，却没用上力。
她想起了他为三叔的房子忙前忙后，想起了他那句“外面的战场，交给我”。
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僵硬地任由他抱着，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会想你的。”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舍。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勤觉得气氛即将失控。她清了清嗓子，抬起还拿着半个橘子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咳。”她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强行拉回话题，“有了这个，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
周怀瑾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他缓缓松开她，手却还扶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化不开的浓情。
“张勤。”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
“嗯？”
她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然后，她看见他的脸，在视野里不断放大。
呼吸，近在咫尺。
这一次，张勤没有闭眼。她只是看着他，看着他好看的眉眼，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很轻，带着试探。
然后，才慢慢加深。
她忘了所有的公式，忘了所有的模型，也忘了……要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