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里,林归桥那副精英的从容被汗水冲得一干二净。
“快!用最快的渠道送出去!”他怀里的金属手提箱,此刻像焊在他手上。
林耀辉瘫在后座,扯着领带喘气,“她就不怕我们拿了东西不给钱?”
“她赌我们不敢。”林归桥的声音发紧,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为了这六千万美金的功劳,我们不敢黑吃黑。”
林耀辉不说话了。
一个能把三十个国之栋梁打包出售,一个敢跟间谍组织谈分成的赌徒。她赌对了,他们的贪婪,早已淹没了那点可怜的忠诚。
“只要这份资料是真的……”林归桥的眼里烧着病态的狂热,“我们,就发了!”
轿车一头扎进小巷的阴影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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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酷刑。
第一天,林文静织毛衣的针,戳进了自己的手背,血珠冒出来她都毫无察觉。
第二天,张建军在院子里坐了一天,面前的烟灰缸堆成了小山。
第三天,张勤翻完了整整一本《理论物理》,却记不住第一页写了什么。李霄在楼下站了一夜,她房间的灯,也就亮了一夜。
下午两点,那道催命符终于响起。
叮铃铃——
林文静手里的毛衣针“哐当”落地。
张建军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张勤放下书,走过去,拿起了听筒。她的手很稳。
“小勤表妹吗?好消息!”林归桥的声音像中了头彩,狂喜得几乎变调,“资料验证通过了!上面的领导非常非常高兴!你的所有条件,全部批准!”
成了。
张勤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钱呢?”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六千万美金!已经批了!”林归桥的呼吸声粗重得像风箱,“但是数额太大,现金运不了,上面决定用港市汇丰银行的本票支付,见票即付!跟现金一样!”
“我需要亲自去。”
“当然!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你什么时候动身?”
“我……”
张勤刚吐出一个字。
“不行!”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夺走了电话。是张建军。
他冲着话筒,吼出了这辈子最硬气的一句话。
“我闺女不去!”
“要去,我去!”
“啪!”
电话被他狠狠砸回机座。
客厅里,死一样寂静。
“爸?”张勤彻底愣住。
“我说,我去。”张建军转身,这个一辈子都有些唯唯诺诺的男人,此刻腰杆挺得笔直,直视着女儿。“天底下,没有让闺女去挡刀,老子在后面躲着的道理。”
“不行!”张勤想也不想地拒绝,“那是狼窝!”
“以前,是爸没本事。”张建军眼眶发红,“现在,国家给咱撑腰。这趟浑水,爸替你去蹚!”
“我不同意!”林文静冲过来,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浑身都在抖。
“让你爸去。”
一直沉默的李霄开了口,他的声音像冰,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港市是他们的地盘!”张勤的情绪第一次失控。
“不。”李霄摇头,“在港市,我们的人,只多不少。”
他看着张勤,像在做任务简报:“从你父亲踏上港市土地的那一刻,他身边,会有十二名顶尖特工进行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他住的酒店,去的银行,见的每一个人,都在我们的绝对掌控下。只要钱到账,二十分钟内,他会登上返回京市的专机。”
“我们保证,他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张勤看着父亲那不容置疑的脸,看着李霄的承诺,看着母亲无声的泪。
她别无选择。
她拿起电话,重新拨了过去。
“喂。”
“我爸去。”
“明天一早的飞机,机场接他。”
说完,她挂断电话,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椅子上。
当晚,张建军在一沓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的身份,从工人张建军,变成了“建军科技投资公司”的董事长。
第二天清晨,飞机刺破云层。
张建军看着窗外缩小的京市,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港市落地。
林归桥和林耀辉满脸堆笑地迎上来,身后跟着律师和保镖。
“张董!一路辛苦!”
张建军面无表情地点头,学着电视里大领导的样子,把手背在身后。
加长的黑色林肯,直达汇丰银行总行。
VIp接待室里,英国经理亲手递上一张本票。
六千万,美金。
张建军的手,只抖了一下。
在林归桥他们的“指导”下,巨款以“海外投资”的名义,转入“建军科技投资公司”的账户。
几乎同一秒。
京市,“猎人”指挥中心。
“报告!资金已到账!”
“报告!目标全部进入监控范围!”
组长抓起红色电话,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首长!鱼已入网!钱已到账!请求收网!”
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压着雷霆:“准许收网!通知h省,那几个拎不清的亲戚,可以教育了!”
“是!”
组-长放下电话,扫视全场。
“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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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点,李家小院。
张建军走后,张勤和林文静就在安排下离开了那栋家属楼。
张勤坐在院中,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疲惫,但挺拔。
是张建军。
“爸!”张勤猛地站起,冲了过去。
“我回来了。”张建军笑着,拍了拍撞进怀里的女儿的后背,“没事了。”
张勤把脸埋在父亲的胸口,眼泪决堤。
就在这时,李霄从门外走入,他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只有冰冷的严肃。
“张勤。”
他走到她面前。
“收网了。京市这边,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