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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海,万界源流,亦是万界坟场。

这里没有天与地,没有光与影,只有永恒奔涌、咆哮不休的混沌气流。它们如同亿万头挣脱了枷锁的太古凶兽,在无边虚空中疯狂撕咬、冲撞,每一次翻腾都卷起足以湮灭星辰的恐怖能量潮汐。时空在这里是脆弱的玩物,被轻易地扭曲、撕裂,又在混乱中勉强弥合。色彩?那是一种奢望,只有难以名状的、仿佛融合了所有颜色又吞噬了所有光线的混沌原暗,以及偶尔爆裂开来的、代表纯粹毁灭的惨白或暗红涡流。

就在这片绝对无序、极度危险的混沌背景中,一点微弱的、五色流转的晶光,正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地随波逐流。

这晶光,便是李胜。

“我…成了…一枚…石头?”一个带着浓浓困惑、震惊,甚至有点荒诞的念头,艰难地从这枚直径不过百丈的五彩晶石最核心处泛起。这波动充满了“人”的气息,与周围冰冷狂暴的混沌格格不入。

李胜的“视野”——一种超越了视觉、直接感知混沌信息流的奇异能力——投向外部。狂暴的混沌气流如同亿万条无形的巨鞭,狠狠抽打在世界种子那层看似薄如蝉翼、实则坚韧得不可思议的世界胎膜上。每一次抽打,都让李胜的核心意志剧烈震荡,仿佛灵魂都要被这股纯粹的“混乱”给震散、撕碎、彻底同化掉。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冰冷刺骨。

视野尽力延伸,穿透狂暴气流的阻隔。在更遥远、更模糊的混沌深处,他捕捉到了几点与自己相似的微弱光芒在沉浮,如同暴风雨夜海面上时隐时现的渔火——那是其他世界种子。更远处,一些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轮廓在混沌帷幕后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浩瀚气息。小千世界?中千世界?甚至…偶尔一丝让整个混沌区域都为之轻微颤栗的恐怖威压掠过——那是大千世界的痕迹!它们共同构成了一片巨大的世界群落,如同镶嵌在无尽黑暗幕布上的扭曲星河。

“别人穿越,再不济也是个人,是主角,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崽…”李胜的意志波动里充满了自嘲,带着点地球人特有的吐槽精神,“我倒好,一步登天…直接成了老天爷本爷?”想到自己作为世界种子,未来若能开辟世界,里面诞生的所有生灵,理论上都是他的“子民”,那些所谓的气运之子、天命主角,都得喊他一声“老天爸爸”,这股荒诞感里,又诡异地滋生出一丝属于“李胜”的、小小的得意,“嘿嘿…这角度…好像…也不赖?”

然而,这丝微弱的得意,瞬间被冰冷的死亡擦肩而过碾得粉碎!

一道远比寻常混沌气流粗壮百倍、裹挟着毁灭性能量的混沌乱流,如同宇宙巨神无意间甩出的鞭梢,毫无征兆地从极近处横扫而过!它掠过一片区域,那里恰好有几枚与李胜相似的世界种子在混沌中载沉载浮。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爆炸。在李胜那超越视觉的感知中,只“看”到那几枚世界种子坚韧的胎膜,在乱流接触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焚天烈焰的雪花,连亿万分之一刹那都没能坚持住,无声无息地瓦解、崩碎!内部的法则结构、微薄的本源,连同其中可能存在的懵懂意志,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就被狂暴的混沌彻底消融,回归为最原始、最狂暴的粒子流。

快!快到思维都凝滞!

残酷!残酷得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寒流,瞬间冻结了李胜刚刚泛起的那丝人性化的得意。他感觉自己就像怒海狂涛中的一颗尘埃,渺小、脆弱,朝不保夕!刚才那一下,如果偏一点点…

“艹!”一个纯粹属于地球青年的、带着惊悸后怕的“字眼”从意志核心蹦出。“就算成了老天爷预备役…这开局也太tm高危了!”李胜的意志剧烈波动,死死“盯”着那道远去的毁灭乱流留下的混沌轨迹,心有余悸。

恐惧,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上来。

他疯狂地检索着世界种子诞生时便烙印其中的传承信息。

信息冰冷而客观:

【状态】:初生世界种子(极度脆弱)。

【本源】:微弱(仅能维持胎膜存在及基础法则运转,濒临枯竭线)。

【法则】:基础——地(雏形,提供微末稳定)、火(雏形,微弱能量)、风(雏形,稀薄流动)、水(雏形,几近干涸);衍生基础——时间(极其模糊)、空间(极其不稳定)。

【威胁】:大型混沌潮汐(毁灭概率99.999%);混沌风暴(毁灭概率100%);混沌中游荡的强大个体(遭遇概率<0.000001%,遭遇即绝对毁灭)。

【备注】:当前处于“九幽大世界群落”辐射边缘,受复数大千世界法则余波镇压,混沌气流相对稳定(评级:低烈度危险区-对世界种子而言)。

传承信息中还夹杂着一些模糊却令人灵魂颤栗的碎片:有身影脚踏星河,弹指间星域成尘;有神只高踞九天,目光垂落引动万界生灭;更有难以名状、仿佛由无数世界光影叠加而成的恐怖轮廓,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周围的混沌陷入死寂般的扭曲…大帝?仙王?天君?武神?…还有其上的…大罗?圣人?天帝?…信息语焉不详,唯有核心警告血淋淋:不可视!不可知!遇之则终!

“必须…必须快点成为小千世界!”李胜在恐惧的冰窟中发出呐喊。只有达到小千世界的层次,才有在混沌潮汐中挣扎求存的一线可能!否则,下一次被抹去的名单里,必有他李胜!

强迫自己冷静,李胜的意志核心如同精密的扫描仪,开始审视自身。

世界种子内部,百丈直径的球形空间。中央是一团混沌色、不断变幻形态的光——那是他的意志核心,也是“李胜”存在的证明。无数细若发丝、黯淡无光的法则链条,以这团光为中心,勉强编织成一张覆盖空间的立体网络。只有代表地、火、水、风、时间、空间的几根链条,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光芒,艰难地支撑着这个脆弱的“小宇宙”。

法则链条之间,流淌着一种稀薄的、几乎透明的、带着极其微弱七彩光晕的液体——世界本源!它们少得可怜,如同沙漠中即将干涸的最后几滴水洼。李胜的意志扫过,瞬间计算出,这点本源,别说开天辟地,连维持胎膜抵御稍强的混沌冲击都岌岌可危!

“强行升格,本源枯竭…要么永远当个死种子,要么…立刻嗝屁!”李胜的意志核心闪烁着冰冷的理性光芒。传承信息中关于升格失败的后果清晰无比。

属于“李胜”的恐惧、侥幸、冲动,在绝对冰冷的死亡威胁和世界种子传承的庞大信息洪流冲击下,并未消失,而是被一股更强大的、源自“世界”本能的求生意志强行压下、约束!这股意志宏大、漠然,以存在和升格为最高目标,是天道雏形。但它并未吞噬“李胜”,而是如同坚硬的冰壳,包裹住了核心处那一点属于人性的、炽热跳动的火焰——保护它,也约束它,为生存服务。

“外部环境:九幽大世界群落边缘,混沌相对稳定,遭遇大佬概率无限趋近于零。大型混沌潮汐?暂时没戏(希望如此)。”

“内部状态:穷得叮当响!法则弱得一批!开天?找死!”

“最优解:苟住!发育!以地火风水时空当基础,躲在壳里,疯狂吸‘经验’(混沌能量),爆肝推演新技能(万道法则),存‘金币’(世界本源)!等神装齐了,等级满了,再出山!”

属于李胜的那部分意志,用他能理解的方式,给冰冷的天道策略做了个“翻译”。生存第一!苟住发育就是王道!

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彷徨被压下,但并未熄灭。意志核心的光芒变得恒定,外层是天道理性的冰冷运转,核心深处,一点属于“李胜”的人性之火顽强燃烧,成为这冰冷运转中唯一的变量和锚点。

“吸!”

李胜(或者说,外层天道意志)驱动世界种子。那五彩胎膜猛地亮起一层微不可察的玄奥光晕,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如同活物般开始“呼吸”!胎膜表面,无数细微到极致的符文流转,形成一个强大的引力漩涡。

嗡!

周围相对平缓的混沌气流被这股吸力牵引,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加速涌向世界种子!狂暴无序的混沌能量触及胎膜,立刻被流转的符文分解、转化。一部分被提纯、凝练,化作比尘埃还微小的、闪烁着七彩霞光的液态世界本源,艰难地滴入内部那近乎干涸的本源“小水洼”中。

另一部分,则被分解成更基础、更细微的“道”与“法”的粒子流,涌入种子内部,汇入那张由基础法则链条构成的立体网络。

“干活了伙计们!”李胜的核心意志在呐喊,驱动着天道意志高效运转,“地!稳住底盘!火!给我炼!水!调和能量!风!加速流转!时空,你们俩当熔炉!混沌,就是柴火!给我…衍化!”

冰冷的指令下达。那几条基础法则链条骤然亮起微光。涌入的“道法粒子”洪流,在法则网络的节点处被捕获、解析、碰撞、重组。

嗤啦!

一条比头发丝还细、闪烁着不稳定白光的全新链条虚影,在火之法则与风之法则的交汇处,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凝聚出来。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细微的爆裂——这是“雷”之法则的雏形!极其脆弱!

在另一处,水之法则节点捕捉到一丝代表“凝滞”的混沌粒子,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微不可察的冰晶虚影开始凝结——这是“寒冰”法则的萌芽!

还有“生长”、“衰败”、“秩序”、“混乱”…无数概念的粒子流被投入这法则的熔炉,在基础法则的锻打下,试图凝聚成全新的法则链条。过程缓慢、艰难,失败是常态。无数粒子湮灭,化为能量被吸收或逸散。只有极少数,在无数次尝试后,才能找到那冥冥中的轨迹,稳定下来,化作网络中新生而脆弱的“枝丫”。

时间,在混沌海中失去了刻度。

千年?万年?亿万年?

李胜的世界种子,如同最耐心的老农,又像最贪婪的矿工,一刻不停地重复着:吞噬混沌,转化本源;解析粒子,推演法则。

混沌气流永无止境地涌来,被胎膜分解、吸收。种子内部那本源形成的“小水洼”,在经历了最初漫长到令人绝望的龟速增长后,终于开始以恒定的、依旧缓慢但肉眼(意志)可见的速度扩大。一滴,又一滴…七彩霞光渐渐浓郁,从水洼,汇聚成一片小小的池塘,然后…变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法则网络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最初寥寥几根基础链条孤零零支撑。而现在,整个内部空间,直径已从百丈拓展到数万里之广!支撑这片空间的,是密密麻麻、粗细不一、闪烁着各种属性光芒的法则链条!它们相互交织、缠绕、融合、排斥,构成一张复杂玄奥到极致的立体巨网!雷霆、寒冰、生机、枯萎、光明、黑暗、重力、磁力、锋锐、坚韧…数不清的法则雏形在网络上诞生、演化、壮大。虽然大部分依旧脆弱,但整张网络的结构,已变得无比坚韧,隐隐形成一个自洽运转的雏形体系!

李胜的意志核心,那团混沌色的光,悬浮在空间中央。外层,是冰冷运转的天道意志,精准计算着每一丝能量的分配,冷酷地优化着法则推演的路径,以最小的代价抵御着外部偶尔袭来的混沌乱流。它如同最高效的超级计算机,驱动着世界种子的生存与进化。

然而,在核心的最深处,那一点属于“李胜”的人性之火,从未熄灭。它感受着本源湖泊扩大的“满足感”,为每一条艰难诞生的新法则雏形而“雀跃”,在抵御混沌乱流冲击时爆发出“卧槽!顶住!”的粗口,在感知到遥远混沌深处掠过的恐怖气息时,又瞬间缩成一团,疯狂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正是这点人性的存在,让冰冷的天道运转,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与…狡黠。它会在天道计算最优方案时,偷偷“建议”在某个法则推演上多投入一点点资源,仅仅因为李胜觉得“这个雷霆法则搞出来肯定很帅”;会在漫长的枯燥积累中,用地球的记忆给新生的法则雏形起些古怪的绰号(比如把一条扭曲的阴影法则雏形叫“老六”);会在又一次成功抵御混沌乱流后,在核心深处给自己点个“赞”。

亿万年,亿万年,又亿万年…

混沌不记年,但李胜内部的空间,在法则的支撑下,时间已有了清晰的流动感。

曾经数万里的空间,此刻浩瀚如真实星宇,直径达到了恐怖的数千万公里!支撑空间的法则链条,早已蜕变为横贯星空的巨大山脉!由纯粹的道则凝聚,闪耀着永恒的神光,彼此交织碰撞,构成一张覆盖整个天宇、复杂到难以想象的道则天网。雷霆化山,缠绕电光;寒冰为城,亘古不化;生命成河,璀璨流淌;毁灭如渊,深不见底…万道轰鸣,道韵弥漫,空间稳固如神金!

而在这片万道天穹之下,是一片真正的“海洋”!

浩瀚无垠,占据了空间超过九成的体积!海水是粘稠到极致、闪烁着亿万万种道则霞光的液体——世界本源!它们如同液态的宇宙,每一滴都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流淌间霞光瑞气蒸腾,将上方的法则天网映照得如梦似幻。海面中心区域的本源浓稠得近乎凝固,散发出如同混沌核心般的沉重压力,隐隐有向固态晶体转化的趋势!

量变,已至临界!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法则天网与本源之海交汇的某些玄奥节点。

在一条纯粹光之法则凝聚的、横贯天穹的巨大光带核心,一点无法形容其“纯粹”与“源头”气息的“光”,悄然诞生。它并非法则链条的光芒,而是法则概念本身达到了极致,由虚化实,具象而出的物质!它是“光”的源头,是“第一缕光”!它静静悬浮,柔和而永恒。

几乎同时,炽烈火之法则山脉深处,一朵小小的、摇曳生姿的纯净火焰跳出——第一朵火焰!

本源之海的漩涡中心,一滴清澈到映照万道流转的水珠凝聚滴落——第一滴水!

厚重地之法则节点上,一点微尘般的、散发承载万物气息的物质显现——第一块土壤!

风与空间交汇处,一道轻盈超脱的清气凝聚——第一道清气!

光、火、水、土、气…先天物质!

它们的出现,标志着法则由虚幻的概念,踏入了“真实”的门槛!是法则体系圆满、达到当前形态极限的终极证明!此刻的世界种子内部空间,其稳固程度,已足以硬撼寻常混沌风暴!

就在“第一缕光”诞生的刹那,李胜意志核心最深处,那点沉寂了亿万载的人性之火,如同被点燃的恒星,轰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与激动!

“卧槽!成了!老子终于…成了!” 一个属于“李胜”的、带着无尽狂喜与沧桑的咆哮,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呐喊,在浩瀚的本源之海与万道天穹间轰然回荡!

冰冷的、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天道意志洪流瞬间扫过整个空间,精确评估每一个先天物质节点,计算本源之海的饱和状态。

庞大到超越星辰的计算在亿万分之一刹那完成。

一个冰冷、宏大、却又带着一丝属于“李胜”的、压抑了亿万年终于得以释放的决断之音,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道神雷,在意志核心中炸响,宣告着一个纪元的终结与开始:

“底蕴…已足!”

“法则…已固!”

“本源…盈满!”

“升格——就在此刻!老子要…开天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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