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禹?
段承怀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看他们的行进路线心中也有此猜测,只是被他提出来之后,没来由的感到不安。
他自幼生活在东洲,不仅拜神霓澜仙,也同样敬重神兽巨禹,在它附近动手剖去别人灵骨,实在是有些……
呼吸渐渐平复,段承怀的眸光几经变化,最后仍旧定格在了锐利的凶狠之上。
他闯入宗门禁地就是为了得到力量,当时心中甚至想好了付出寿命或者什么别的代价,如今无需失去什么,便能得到更好的资质。
没有什么比他的前途更重要。
神色坚定下来的段承怀深深呼吸着,心底里搅动的狠厉与残忍稳固了这个念头。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决定去做,那就做到底。
——
残阳的光辉余韵洒在浩渺无垠的海湾上,此时更是将半边天空与海水都染成了一片昏暗的橘红。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嶙峋的礁石,卷到岸边时便是“呼呼”的声响。
这里是折河湾,也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哪怕巨禹在宗门里的其他人还未赶到时提前苏醒,他们在这里仍旧能第一时间看到它。
即便没有什么奇遇,他们能一起看到那般神圣的景象也是值得的,或许下一次再看巨禹醒来,会是上千年以后。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季山淮和鱼镜渊一起铺了好大一块毯子,大到四个人躺在这里睡觉都没有问题。
他们所在的是山崖位置,下方便是荒芜贫瘠且地势有些崎岖的折河湾,山上有条蜿蜒扭曲的小溪流汇入海中。
下面的沙滩上也没有渔船,不仅是因为下面的海域有妖兽,还有就是海域内的风浪太大,根本不适合出海捕鱼。
岛上附近更是荒无人烟,想要看到人,得翻去山头的另一边才能见到零星几盏灯火。
“这里的风好大。”
太史长宇的头发被吹得乱飞,拿出自己的琴压住毯子的边缘角落位置,防止毯子突然翻飞。
风观玉漱琴似乎有些抗议,不过被他抚摸一下,拨出几个琴音便不再有动静了。
“要的就是这狂风!锻炼我们的意志!”
季山淮总是精心打理的发型此时正在风中凌乱,他挺直腰板,两只眼睛里满满当当都是亮光。
结界什么的暂时抛开吧,他们玩乐了这么多天,是时候该在此刻进入沉稳的心境、锻炼坚强的意志了!
他坚定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但很快就被呼呼的风声吞噬。
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并不出声打扰他斗志昂扬的兴致,反正待会儿他就会明白了。
这附近地势也是实在没什么可以宽敞落脚的地方,这个位置还算不错,他们现在要等宗门的人来,这地方能确保他们轻松发现宗门的飞舟。
四人在来的路上收到了大师兄的传音,诸位弟子已经出发要来东洲。
那些弟子乘坐的飞舟速度会很快,大概这两天就能到,毕竟巨禹苏醒没有确切的时间,就算等几天也未尝不可。
“累不累?”
鱼镜渊坐下来,挪到她身边去,十分不小心地抓到了她放在旁边的手。
水清鸢正在放空大脑观察波涛汹涌的海面,手背上突然传来的滚烫让她愣了愣,下意识想缩回去却被他抓得更紧。
这么一躲,马上就让他抓住机会凑近。
“你最近……好像总是在躲着我。”
他攥紧了还不够,两只手一起握住她,放到自己身前去,趁着这个机会闷声问她。
其实鱼镜渊知道的,她就是在故意躲自己,想让自己习惯不那么亲昵的日常,但是他无法赞同这一点。
掌心里的手白皙、纤长,抚摸起来手感十分舒服不说,温度也没有那么热,握在自己手里相当合适。
把她的手染上自己的温度,总是让他很有一种特殊的成就感。
鱼镜渊的目光落在微微泛着粉红的指尖和关节上,除了柔软的手心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地方了。
看上去……很适合将吻一个一个落下去。
说到这个,水清鸢反而一言难尽地看向他,先无奈起来:“有哪次我真的躲开过?”
就像现在这样。
之前想着从现在开始让他适应不那么亲密的相处,所以有意和他保持距离,还提前和他说过来着。
他没有答应,仍旧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抚摸归抚摸、安抚归安抚,但水清鸢已经下定了决心。
结果就是这会儿刚推开他,这家伙就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黏住自己。
躲了一次总会有下一次,走个路都走不安生。
从前还只是在没有别人的时候,私下里亲密一点,这段时间躲开他的次数多了,他甚至干脆在另外两个人面前正大光明地表达亲近。
鱼镜渊也是不避讳地冲她笑,俨然一副厚脸皮的模样,将自己的脸贴在她手心里,眨巴已经不那么大的眼睛:“因为你心疼我。”
你习惯了纵容我,也习惯了我在你身边。
我们早就已经分不开了。
蹭过去的脸堪堪停止,他咽了咽口水,差一点就被她手心里的香味诱惑得想要亲上去了。
所以鱼镜渊只能尽力让自己的眸光显得清澈,表示自己没有想要干什么坏事。
“还不是因为你安分不下来……以后不心疼你了。”水清鸢暗暗咬牙,顺势捏住他的脸撒气。
他表现得这般无辜,但说的又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轻轻叹息一声后,她的目光又挪向旁边两个家伙。
兴许是习惯了他们的亲昵,哪怕经常看到他这么黏着自己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奇怪,间接导致鱼镜渊愈发不怎么顾忌。
但凡他们两个咳嗽两下、稍微避开目光什么的,他肯定也不会这么坦然。
季山淮只会羡慕他们两个感情好,太史长宇只会认为肯定他们两人深厚的亲情。
“你不会不心疼我的。”
鱼镜渊把脸凑上来就是想让她泄泄气,脑袋跟着她捏脸的晃动缓缓摇晃着。
她最舍不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