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盖过一场表演留下的余韵的,无疑是另一场表演。
神里绫人和鹿野院平藏找出了现场所有在流光华舞祭走到决赛的表演者,询问他们的意见,并委婉提出要求——希望可以创造一场能让这里所有人都参与进去的表演,充分调动每一个人的情绪。
“抱歉,我们要表演的是枫丹双人舞,不管是人数限制还是门槛,都不符合您的要求。”
“璃月戏腔起调比较高,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学会。”
“和歌虽然不像其他表演那么难,但想要唱得好,也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
“我们准备的表演是趣味打铁花加挥锤舞,身上没点童子功,是演不出来这个的。”
“我们的表演需要很强的平衡力,一个不小心就会跌下来……”
神里绫人提出的需求几乎没有哪种表演符合。
这很正常。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为了能更好地将稻妻人追求的“美”传递给观众,很多表演者从小就开始练功,他们日复一日地打磨技艺,直至大成,才堪堪有资格登台献艺。
如果普通人能在短时间内稍加培训便能和他们一样熟练表演,那么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艰苦练习又算什么呢?
所幸……
鹿野院平藏道:“并不是每一种表演都有高门槛。”
表演者们默契地让开身位,露出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五郎。
·
稻妻业余爱好艺术团至此集结。
歌舞水平较高的人士被神里绫人单独分了出来,运用专业知识,他们快速编好了一段做起来比较简单的健身操,又选了一首极具动感的音乐,由五郎在前领舞,迅速带大家来了一次现场排练。
为了增强表演的感染力和新奇度,也让跳不动舞的小孩和中老年人有所参与,众人一致决定,像犬小将一样披上可爱又有趣的皮套。
跳不了舞的人和手工达人一起被分入了后勤组,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拆解帐篷、裁剪衣物,甚至有人贡献出带来的锅灰和野果汁充当颜料。孩子们兴奋地帮忙传递材料,老人们则凭经验指导制作,一时间,郊外空地上竟呈现出祭典般热闹的景象。
“我的披风可以改造成天狗的翅膀!”一位妇人利落地拆开绣着繁复花纹的外袍。
“用树枝和藤条……像这样,就能编出漂亮的鹿角。”终末番的忍者展示着灵活的手艺,在他身旁,几个孩童连连惊叹、跃跃欲试地想要模仿。
几个青年正忙着给鬼兜虫外壳上色,一旁长角的鬼族青年跃跃欲试:“要不要先来场真人斗虫热热身?”
旁边一位覆面少女轻拍他的手臂:“老大,正事要紧。要比试的话,明天也来得及。”
“……好吧,说的也是哦,”鬼族青年挠挠头,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招手道,“绫人兄弟!你快过来看看——我们这‘百鬼夜行’的阵仗,是不是比祭典上正经的表演还要气派?”
神里绫人微笑点头:“的确如此,真不愧是一斗兄。”
剧情向着远离原作的路线急驰狂奔,在今夜,就连一直被蒙在鼓里荒泷一斗都知道了神里绫人的身份,命运的轨迹正在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轰轰烈烈地改变着。
可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即使知道了神里绫人是社奉行家主,在荒泷一斗心中,他依然是那个在花见坂陪他斗虫闲聊的绫人兄弟。
星移斗转,人心却依旧如初。许多年前迭卡拉庇安与蒙德人带来的偶像文化像极了一颗种子,在经过惠子的催发、雷电真的浇灌、雷电影和各路大妖的维系与守护,以及稻妻无数表演者与观众持之以恒的精进与追随后,种子渐渐长大,终于开出了夺目的繁花。
那拆掉外袍的妇人将披风改造成的天狗翅膀已初具雏形,黑色的布料上用锅灰画出了羽毛的纹路,在风中猎猎作响;终末番忍者手巧地编出数对鹿角,分发给几个跃跃欲试的孩童;而那几个年轻人制作的鬼兜虫外壳,正被覆面少女用鸣草和藤蔓仔细加固。
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手把手教年轻人如何将竹片弯曲成合适的弧度;几个孩子争相为刚做好的狐狸尾巴粘上最后一撮毛;就连原本站在外围观望的几位幕府士兵,也忍不住加入了制作行列,用军中的技巧帮忙加固皮套的关节处。
“这才是真正的祭典精神,”鹿野院平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旁,他双手抱胸,眼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亮,“每个人都是表演者,每个人也都是创作者。”
“绘香想靠一己之力掌控所有人的情感、得到不属于她的关注和追捧,而我们——”
“神里大人!”几个孩童在朝这边招手,“我们也给您做了一个皮套——”
神里绫人无奈一笑,他向鹿野院平藏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向远处。
平藏也笑着向他挥了挥手,没说完的那句话不必再出口,便已经随着微风与笑容,去往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而我们,承载了祭典的愿望,在无数位偶像的陪伴下幸福生长的我们。
将用真正的爱与美,粉碎一切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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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火朝天的行动驱散了恐惧,当一大群披着皮套的奇行种来到祭典会场直面绘香之时,后者发现,通过情感联结涌向她的力量,正不断地减少着。
她脸上的傲慢与自信终于开始碎裂:“不,这不可能……不过是区区一群不懂欣赏的庸人……”
她试图催动更多的黑影,可回应她的力量逐渐变得稀薄无力,黑影的动作渐渐停滞,旅行者、八重神子与国崩趁机发力,一举将站着不动的黑影们挨个儿清除。
“为什么?”绘香还在喃喃自语,“明明我的表演是那样完美,为什么……”
为什么人们不愿欣赏、不愿认同、不愿为她奉上桂冠,还要……
旅行者凝视她的眼睛,提高了声音:“你还是没有意识到——”
“好的表演,从来都不是为了征服观众。”
他此刻的面容,竟与绘香记忆里那张居高临下俯视她的脸庞慢慢重叠了。
雷电真说:“稻妻需要的是偶像,不是罪犯。”
旅行者说:“从你妄图掌控观众们开始,你便再也不配站在舞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