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润空间相当可观。
不过,由于大型货轮建造周期较长,一年的销量并不高。
即便如此,每年赚取十亿港币绝非难事。
扣除各项开支,净利润约八亿。
再减去税款,至少还能剩下六亿。
如此一来,每年分红一至两亿并非奢望。
照此推算,只需数年便可收回前期投入,之后便是纯利润。
像包玉刚这样以航运为主业的公司,若使用自家船只,每年还能节省至少一亿港币的成本。
怎么看,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偏偏这么好的机会,包玉刚却迟迟未能下定决心,始终未正面回应林朝羽的提议。
难道脑子出问题了?
还是进水了?
“包副会长,能否请教一下,当初您为何没有直接答应林会长的提议?”
“投资上亿港币,难道不该慎重考虑吗?不过经过此事,我个人已经决心投身造船业。
至于各位……”包玉刚思索片刻,继续道,“最好也走自主发展的道路。
这样即便在商场上受挫,至少还有其他产业支撑,为升级和转型争取时间。”
“那我们是否也能与林先生合作呢?”
面对这一问题,包玉刚一时难以作答。
毕竟他不是林朝羽,无权替对方做决定。
但既然大家都有此意愿,想必林朝羽也会乐见其成。
即便最终未能合作,提供一些协助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他提议道:“我去帮各位询问一下。”
“何必劳烦包副会长?既然大家都有意向,不如直接邀请林会长前来商议。
当然,若能与林会长合作,我认为应以他为主导,这样能更快、更稳妥地推动转型。
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随后将目光投向包玉刚。
包玉刚见状,起身走向电话,拨通了林朝羽办公室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对方将方才商议的内容详细转述了一遍。
林朝羽听完,沉吟片刻才开口道: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务,中午前后会过去,你们可以先拟定一个初步的合作方案。
好的......
直到午后,林朝羽才姗姗来迟。
虽贵为会长,他仍满面歉意地向众人致歉:实在抱歉,公务缠身,现在才得空前来,还请诸位见谅。
林会长太客气了,是我们冒昧打扰。
您能莅临,已是我们的莫 幸。
正是如此,林会长百忙中抽空亲临,我们深感荣幸,您快请坐......
包玉刚亲自起身相迎,笑容可掬地说道:来来来,林老弟快请上座!
待林朝羽落座后,众人正欲开口,不料包玉刚突然抬手自掴一掌:林会长,先前您提议合作建船厂时,我犹豫不决。
甚至反复思量后还想回绝。
后来见您未再提及,以为此事作罢。
但青山电视事件让我深刻明白,绝不能受制于人。
现在,您还愿意带我共建船厂吗?
关于船厂......
林朝羽沉吟道:我此前赴大陆考察,当地高层表示愿意合作,但只能提供土地和人员,另加六百万港币资金。
不过他们要求控股35%,且我们若要转让股份,必须优先出让给他们。
这样的条件,你能接受吗?
包玉刚并未直接作答,反问道:林会长认为这样的合作模式对我们是否有利?
自然有影响。
林朝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包玉刚:前期资金压力会很大。
虽然经营权在我们手中,但财务需由大陆监管。
包兄,如此境况下,你仍要坚持吗?
必须做!无论如何都要建自己的船厂。
若资金短缺,我就抵押船只,变卖房产也在所不惜。
绝不能再让小日本卡脖子。
实业报国我们没赶上好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岂能再任人摆布?林会长,这次我包玉刚跟定你了!
这番慷慨陈词,不知情者还以为包玉刚同样遭受过断供之辱。
可他确实未曾经历。
林朝羽略带惊讶地望着他,既然对方愿意合作,这件事倒是可以尽快推进了。
船厂的建设对他而言同样有利可图,尤其是在豪华游轮领域。
目前英国的船厂受限于规模和条件,只能建造小型豪华游轮,而容纳数千人的大型游轮则无能为力。
因此,必须新建船厂才能实现这一目标。
况且,豪华游轮的利润极为可观,成本仅占售价的三分之一左右。
按照前世的发展轨迹,这一行业将在八十年代迎来爆发,而眼下距离那个黄金时期正好还有十年。
如果他们能提前掌握核心技术,并在全球范围内推广,必定能抢占市场先机。
“具体的合作细节,可以到我公司详谈。
”林朝羽说完,又看向其他人,“听包兄说,各位都有意走自主研发的道路?”
众人纷纷点头。
林朝羽沉吟片刻,道:“其实,以各位的产业规模,大部分集中在轻工业领域,未必需要执着于自主研发。
除非你们的志向足够远大,想让企业跻身世界前列,否则这条路可能会让公司陷入困境。
另外,不必过分担心被供应商卡脖子,市场上的替代选择很多,资本想要垄断整条产业链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会长,道理我们都懂。
”其中一人开口道,“但看到您单枪匹马击垮日本三大品牌,实在痛快!自主研发才能掌握主动权,否则处处受制于人,实在憋屈。”
另一人也附和道:“没错!我的服装厂用的就是日本的纺织设备,每次出故障都得求他们派人维修,那些家伙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火大!所以,我不仅要造出自己的设备,还要把它们卖到日本去,让那帮人瞧瞧,咱们的技术比他们更强!”
我从事电子加工行业,这是个新兴领域,表面利润看似丰厚。
但这些利润跟我毫无关系。
那些日本客户总是下达大量订单却只给很短的交货期。
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他们就拒付尾款。
由于电子行业竞争小,为了拿到订单维持工厂运转,我不得不忍气吞声。
但我真的受够了那群混蛋!林会长,恳请您同意合作,我要自主研发电子设备,打造自己的产品,将来把商品卖到日本,让那些人为我打工,看我的脸色行事!
这种现象十分普遍。
日本企业掌握着大量核心技术,他们只需控制关键部件生产,其余非核心零件则外包给其他厂商。
通过极力压低采购价,他们攫取了绝大部分利润。
因此,包括香港在内的许多地区和企业,都处于产业链低端。
这些企业虽能盈利,但仅够支付工资和维持基本运营。
而占据产业链顶端的巨头们,则享受着丰厚的利润回报。
长此以往,他们的财富持续积累,企业也聚集了顶尖研发人才。
正是深知这点,林朝羽始终坚持自主创新。
依赖他人施舍做企业,怎么可能有发展前途?
你们真有决心吗?林朝羽突然发问,如果我在合作条款中加入几项苛刻条件,你们还愿意合作吗?
什么条件?
第一,凡是与我合作研发的专利技术,日后若你们打算出售,必须优先获得青山集团许可。
若出售对象被青山集团认定为竞争对手,技术将无偿收归集团所有。
第二,企业经营必须遵循我的决策。
即便你有不同意见,在特定情况下也必须服从安排,否则青山集团将全权接管技术及研发团队。
第三,自主创新需要长期投入。
培养的人才原则上归属你们,但若出现违法违规行为,研发人员必须无条件转入青山集团。
目前就这三点,后续我会在合同中增加更多条款,无论你们是否接受,都必须认可这些条件。
面对如此强势的协议,你们还愿意与我合作吗?
林朝羽之所以提出这些条款,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青山集团的名誉从事不正当行为。
在巨大利益 下,没有人能始终保持理智。
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因此,只有对方愿意接受这些严格条款,他才会考虑合作。
否则,他宁可独自推进项目,也不愿与人合伙。
他不想将来因为技术专利问题引发无休止的诉讼。
与其浪费时间处理这些纠纷,不如一开始就严格把关。
在场众人听完这些苛刻条件后,都陷入深思。
林朝羽静静观察着他们,目光闪烁却不急于催促。
他想知道,在如此严苛的条件下,还有多少人能坚持初心。
唯有真正坚守理想的人,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否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令他意外的是,同舟共济会的成员大多接受了这些条款。
有人甚至当场表态:若拿着共同研究成果去讨好竞争对手,那简直禽兽不如。
林先生,若我真做出这种事,那就是良心被狗吃了。
就算您让我走投无路也是咎由自取。
能与您合作是我张建勋的荣幸......
而那些拒绝的人并非不愿自主研发,而是希望能独立运作。
他们想要培养自己的团队,开创自己的道路。
对这些人,林朝羽反而更加敬重。
至于他们能否成功,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关于合作细节和发展方向,林朝羽建议各方先进行市场调研,再提交具体方案。
青山集团将安排专人对接。
与包玉刚合资建船厂的事宜,三天后双方再次商议。
包玉刚表示愿出资一亿港币,并可提供几位船舶专家前往内地工作。
其他方面则无能为力。
林朝羽分析道:单纯建厂五亿足够,但要打造完整产业链,包括原材料、设计、装配等环节,至少需要十亿港币。
目前青山集团部分子公司能提供相关配件。
包兄觉得哪种方案更合适?
我......
包玉刚犹豫片刻后开口道:“我猜想,林老弟是打算打造完整的产业链,确保船舶制造的各个环节都能自主掌控。
眼下部分船用设备仍需从日本采购,既然林老弟有此打算,我也全力支持。
要干就干大的,把整个产业链都做起来!”
“若真要布局全产业链,包兄的持股比例恐怕不会太高。
况且大陆方面也不会允许我林朝羽持股超过34%。
依我看,不如由包兄向银行借贷4亿港币,我再从汇丰贷款5亿,共同成立合资公司。
如此一来,你我持股比例基本持平。
至于管理和人员调配,主要依托青山集团,因此包兄需转让0.8%的股份给我,这样股权结构才更合理。”
“当然,包兄也可以邀请几位朋友共同持有你名下的32.2%股份。
公司管理层设九席,双方各派三人参与决策。”
还要拿出4亿?
包玉刚心中一颤。
对林朝羽而言,5亿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他包玉刚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他得跑船多年才能攒下这笔钱,期间还不能出任何大问题,否则将满盘皆输。
这几乎是在押上后半生的身家性命。
不过,既然是和林朝羽合作,胜算至少有九成。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可能来自大陆政策的变动。
但通常情况下,影响不会太大。
思虑再三,包玉刚终于下定决心:“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去汇丰银行申请贷款……”
“一起去吧,你我互相担保,汇丰会给更优惠的利率。”
贷款事宜进展顺利。
但林朝羽还需前往大陆,与当地政府进一步商议建厂细节。
大型船厂事关国家工业实力,意义非同小可。
完整的造船产业链,即便按当前标准,价值也高达数百亿。
若到十年代,规模更将突破数千亿。
因此,大陆方面高度重视,不仅派出省级高层,更有更高级别的领导参与洽谈。
经过三天密集磋商,最终选址广东广州。
这里水陆交通便利,木材可通过铁路直达港口,原材料也能经海运北上,辐射全国。
当时广州已有广船国际这家国企,他们手握关键技术,正好能为己所用。
只需扩大船厂规模,完善产业链,打造从原材料到自主设计、生产的完整体系。
靠近香江也是一大优势。
这种合作模式能节省约两亿港币的前期投入,这笔资金可直接用于设计研发、人才培养及实验室建设。
预计五年内,他们将率先攻克船舶领域的核心难题,包括发动机和航运系统。
此后,再逐步解决技术要求较低的零部件问题。
与大陆签约后,林朝羽提出一项要求:务必保密,尤其在技术突破前不得公开消息。
他计划从日本、德国、英国等造船强国招揽人才,若消息泄露,这些国家很可能封锁人才流动。
大陆当时缺乏相关人才储备,低调行事至关重要。
对方爽快应允。
临行前,林朝羽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一则令他震惊的报道:大陆的光刻机技术竟与日本、美国不相上下,且国产光刻机的大部分零部件均为自主研发。
这意味着大陆在光刻机领域拥有顶尖人才。
他心中疑惑:既然具备如此实力,为何当初放弃研究?以大陆的研发能力和人才培养速度,完全有机会超越对手。
这背后究竟有何隐情?
林朝羽对这段历史并不熟悉,难以评判。
但根据他对国际形势的了解,隐约猜到几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