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站在市设计协会会议室的玻璃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的拉链，包里装着《本地亲子设计行业规范》初稿、低价套餐的质量检测报告，还有厚厚一叠小区住户的手写反馈——这些都是她过去两周熬了三个通宵整理的“弹药”。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本地设计行业的老板和资深设计师。她刚推开门，几道不友善的目光就射了过来，其中最刺眼的来自“宜居设计”的老板张磊——上周联合另外两家公司推出低价套餐的牵头人。张磊跷着二郎腿，手指在桌面上敲得哒哒响，见林晚进来，故意提高声音对身边人说：“有些人啊，自己做中高端赚够了，就想立规矩卡别人脖子，真当行业是她家开的？”
林晚没接话，径直走到主位旁边的发言席坐下。刚放下公文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丈夫发来的微信：“妈说今天状态好，已经能下床走两步了，你放心。”后面还跟着个卡通加油的表情。她嘴角弯了弯，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了些——婆婆的康复，是她这段时间最踏实的底气。
“人都到齐了，那听证会就开始吧。”协会秘书长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全场，“今天主要讨论林晚女士牵头起草的《亲子设计行业规范》，大家有疑问或不同意见，都可以公开提出来，咱们讲道理、摆证据。”
话音刚落，张磊就率先举起了手。他站起身，手里晃着一份打印出来的规范初稿，语气带着刻意的嘲讽：“林总，我先问个简单的。规范里说‘亲子设计材料必须符合E0级环保标准’，你知道E0级材料比普通材料贵多少吗？我们做低价套餐，就是为了让普通家庭也装得起亲子房，按你这标准，是不是要把小公司都逼死？”
他这话一出，底下立刻有人附和。坐在后排的一个小老板小声嘀咕：“就是啊，我们本来利润就薄，再涨材料成本，真没法活了。”
林晚没急着反驳，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检测报告，投影到屏幕上。画面里清晰地显示着“宜居设计”低价套餐的板材检测结果：甲醛释放量超标2.3倍。“张总，我先不跟你算成本账，”她的声音平静却有力，“你先解释下，你公司用的‘普通材料’，为什么甲醛超标这么多？这是上周我委托第三方机构做的检测，样品是从你刚完工的客户家里取的——要不要我把那位客户的联系方式也共享出来，让她说说家里孩子住了一周就咳嗽的事？”
屏幕上的检测报告像颗炸弹，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张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忙脚乱地想辩解：“这、这肯定是检测机构有问题！我公司用的都是合格材料！”
“是不是合格材料，你说了不算，检测报告说了也不算，”林晚又拿出一份文件，是省质监局的投诉记录，“我查过了，近三个月，省质监局收到的亲子设计投诉里，有60%都来自你们三家推出低价套餐的公司，投诉理由全是‘材料异味、孩子不适’。张总，你说要让普通家庭装得起亲子房，可如果装完房孩子住得生病，这到底是帮人还是害人？”
她的话戳中了要害，底下的议论声立刻变了风向。刚才附和张磊的小老板，此刻悄悄低下了头，手里的笔在本子上胡乱画着圈。
张磊还想挣扎，旁边另一家参与低价竞争的公司老板突然站起来，语气急切：“林总，我还有个问题！规范里说‘亲子设计必须配备至少一名持证儿童心理顾问参与方案设计’，这也太苛刻了吧？我们小公司哪请得起心理顾问？”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林晚点开手机里的一个文档，投影到屏幕上——是她和本地三所高校心理学院签订的合作协议，“我已经和省师范大学、市理工大学的心理学院谈好了，他们会派在读研究生来做公益咨询，每个设计公司只要提前预约，就能免费获得心理顾问支持。”她顿了顿，特意看向那些小老板，“不仅不花钱，还能提升设计专业性，这对小公司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这下，连之前有抵触情绪的人都开始点头。协会秘书长忍不住插了句嘴：“这个合作好啊，既解决了专业问题，又没增加企业负担，林总考虑得很周全。”
张磊见局势不对，突然拍了下桌子，声音透着气急败坏：“就算这些都没问题，你敢说你起草这个规范，不是为了帮你自己的工作室垄断市场？你‘晚晴亲子’做中高端，本来就和我们不是一个赛道，现在立规矩，不就是想把我们挤出亲子设计领域？”
这话简直是泼脏水。林晚刚要开口，坐在她旁边的工作室骨干突然递过来一个录音笔，压低声音说：“林总，刚才休息时我去洗手间，听见张磊跟人打电话，说要‘找媒体曝光，把林晚搞臭’，我偷偷录下来了。”
林晚眼睛一亮，接过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张磊嚣张的声音立刻在会议室里回荡：“……你放心，我已经找好媒体了，就说林晚用协会资源打压同行，再伪造几份她工作室‘高价低质’的投诉，保准让她这规范通不过，还得丢工作……”
录音还没放完，张磊就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着：“你、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我怎么会有这个不重要，”林晚关掉录音笔，目光锐利地看向张磊，“重要的是，你刚才说我‘垄断市场’，现在大家都听明白了，到底是谁在搞小动作、耍阴招。”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协会秘书长脸色铁青，直接对张磊说：“张总，你这种行为已经违反了行业道德，协会会考虑取消你公司的会员资格。至于规范，我看目前没有太大争议，会后我们整理一下意见，就可以提交给主管部门审批了。”
眼看听证会就要以自己的胜利结束，林晚心里刚松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这次不是微信，而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疑惑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语气阴沉沉的：“林晚是吧？想让你工作室的加盟商没事，就别让那规范通过。不然，你知道后果。”
电话突然挂断，忙音“嘟嘟”地响着。林晚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冰凉——加盟商？对方怎么知道她有加盟商？还敢用加盟商威胁她？她猛地看向窗外，楼下停车场里，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离，车窗贴着深色的膜，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
会议室里的掌声还在继续，可林晚却觉得浑身发冷。她看着手里的录音笔，又想起刚才那个威胁电话——张磊背后，难道还有人？这场行业规范的博弈，好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