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照进新教学楼的教室,陈御风站在讲台前,手里拿着三枚银灰色的模块。他没说话,只是把模块依次放在前三排学员的桌上。金属外壳在光线中泛着冷光,表面刻着细微纹路。
“这是反重力场模拟器。”他说,“你们的任务是用它设计一架垂直起降民航机,原理基于曲率引擎。”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语。有人伸手碰了碰模块,指尖传来轻微震动。一名学员抬头问:“这东西能直接让模型飞起来?”
“它可以改变局部重力场。”陈御风说,“但你要先算出升力与推力的平衡点。没有计算,再强的设备也只是废铁。”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脚步声。张建军抱着一个木箱走进来,箱子边缘磨损严重,漆面脱落。他在讲台边站定,打开箱子,取出一个老式风洞模型。黄铜支架连接着玻璃管道,内部装有可调节导流板。
“我听说今天要上创新课。”张建军把模型放在桌角,“但我带了这个。三十年前我们就是靠它测气动数据。”
他扫视全班。“现在有些人觉得,有了电脑、AI、什么反重力装置,就能跳过基本功?我不这么看。”
陈御风没动。他看着张建军,等他说完。
“飞行不是魔法。”张建军声音沉稳,“是每一次拉杆、每一度偏航、每一秒反应。你们现在连标准升力公式都背不熟,就想玩高科技?”
教室安静下来。前排学员低头看手中的模块,又看向风洞模型,手悬在半空,不知该操作哪一边。
陈御风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下两道题:
1. 已知翼展5米,迎角8度,求海平面标准大气下的升力系数。
2. 使用AI建模工具,输入相同参数,输出三维流场分析结果。
“三十分钟。”他说,“左边用传统方法手算,右边用系统辅助建模。谁更接近真实值,谁就赢。”
学员们立刻分组行动。有人翻教材查公式,有人接入终端调取软件。键盘敲击声和纸笔摩擦声同时响起。
张建军站在一旁,双手抱胸。他盯着那台反重力模块,眉头紧锁。
时间过去一半,右侧小组突然喊出结果:“AI建模完成,升力系数0.73!”
左侧还在列方程。一名女生咬着笔头,反复核对雷诺数修正项。
陈御风走过去看了看她的草稿纸。“你漏了边界层厚度修正。”他提了一句,没多说。
女生立刻改算。几分钟后,她抬起头:“0.728。”
AI组得意地笑了。可陈御风摇头:“你们的模型默认空气为理想流体,忽略了粘性效应。实际值是0.726。”
AI组愣住。女生却松了口气。
张建军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这时,一名男生尝试将反重力模块接入风洞电源。他拆开底座,接上导线,按下启动键。模块亮起蓝光,风洞内气流瞬间紊乱。悬浮的小型机模剧烈晃动,撞上管壁,机翼断裂,掉落下来。
“停!”张建军大步上前,切断电源,“这就是你说的融合?破坏流程还差不多!”
没人说话。那名男生低头捡起残骸,手指发抖。
陈御风蹲下身,接过断裂的机翼。他轻轻摸了摸折痕处,然后抬头看全班。
“你们以为用了新技术,就可以少摔几次飞机?”他说,“我第一次试飞歼-10时,因为空速判断失误,差点坠毁。那天教官对我说:‘命可以丢一次,但教训必须记住一辈子。’”
他站起身,从左腕摘下机械表,贴在风洞控制面板上。表盘微闪,一道数据流自动导入系统。
“昨天我在酒泉签到,拿到了自适应气动数据包。”他说,“现在我要用它重新校准风洞参数。”
他开始输入指令:调整风速至60m\/s,开启湍流模拟,设定攻角变化曲线。随后,他取出一枚新的反重力模块,固定在风洞入口下方。
“再来一次。”他说,“这次听我指挥。”
一名女生主动站出来,重新组装模型。她在机体中心位置嵌入微型悬浮单元,并按陈御风给出的参数设置响应阈值。
风洞再次启动。气流呼啸而入,模型微微颤动。就在即将被吹飞的瞬间,反重力场启动。机身下沉半寸,随即稳住,悬停在气流中央,像被无形之手托起。
全场寂静。
张建军走近玻璃管,盯着那架静止的战机。它的影子投在地面,随灯光缓缓移动。
几秒后,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再戴上。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技术不是用来取代过去的。”陈御风关掉设备,“是用来延续那些没能走完的路。”
他拉开飞行夹克的拉链,露出胸口。那里有一道条形码形状的纹身,边缘整齐,像是打印上去的。
“十年前,我死在高空。”他说,“发动机双发停车,我选择避开居民区。如果当时有今天的技术,也许结局不一样。”
他合上夹克。“但现在我回来了。不是为了炫耀新装备,而是为了让下一代不再重复同样的错误。”
投影幕忽然亮起。画面是昨夜实验室里的影像:1949年冬夜,一群人围着算盘演算飞行数据。接着切换到此刻教室实录——风洞中悬浮的战机,其影子在地面缓慢拼出两个字:“天命”。
没有人鼓掌。所有人都看着那两个字。
“传统和创新,从来不是敌人。”陈御风说,“它们是一架飞机的两片机翼。缺一个,都飞不起来。”
他环视教室。“明天继续上课。带上你们的设计图,我要看到一百种不同的垂直起降方案。”
学员们陆续起身,围成小组讨论。有人画草图,有人调参数,有人拿着断裂的机翼研究结构。
陈御风站在讲台边缘,手腕上的机械表指针轻轻震颤。频率很慢,但持续不断。
张建军收起风洞模型,放进木箱。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平稳。走到门框时,他停下,回头看了眼投影。
“天命”二字尚未消失。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抬脚走出教室。
窗外阳光斜照,落在空着的座位上。一台笔记本屏幕亮着,显示着未完成的设计图。旁边的手写笔记写着一行小字:**“升力来自翅膀,也来自每一次失败后的重来。”**
陈御风抬起手,按在讲台边缘。指尖下,一块金属板微微发热。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S级签到坐标激活信号,位置:酒泉发射场核心区】。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