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华的手指停在量子解密机的接口槽前,翡翠戒指悬于半空,绿光与设备内部残存的微弱电流交相映照。主控室内空气凝滞,只有备用电源低频嗡鸣持续震动。
周子豪靠在操作台边缘,手中握着断裂的液氮冷却管残件,指尖残留霜痕。他抬眼看向那枚戒指,声音沙哑:“这东西……能撑住?”
“它不是普通能源。”沈昭华开口,语调平稳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是祖父留下的改装装置,内部封装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模块,设计输出功率七十二小时恒定,原本用于战时地下通信站。”
陈御风站在主控台侧,目光从烧焦的芯片插槽移向她。他的笔尖垂落,未在图纸上留下任何痕迹。两秒静默后,他点头:“接入。”
沈昭华将戒指缓缓推进戒口。金属卡扣闭合瞬间,控制台指示灯由红转绿,随即剧烈闪烁。系统自检程序启动,进度条刚跳动至3%,警报声骤然响起。
“能量过载!”周子豪扑到监控屏前,手指飞速调出读数,“输出峰值达到设计值三倍!核心回路电压飙升——这不是电池,是衰变源!材料成分……含钚-238!”
陈御风立即思维接入系统界面,【飞行王朝系统】弹出异常扫描窗口。他锁定戒指结构剖面图,在内环发现一圈极细微刻痕。放大十倍后,数字显现:1943。
他瞳孔微缩。
“1943年。”他低声说,“你父亲坠机是1976年,这个年份不属于他。”
沈昭华未答。她盯着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喉间滚动了一下。
周子豪切换采样模式,手动调低增益阈值。“改用低频捕获,避免脉冲冲击主板。”他说着,手指敲击键盘,将供电协议重定向至隔离电路。三分钟后,系统震荡趋于平稳,全息投影平台重新激活。
一道淡蓝色光柱自顶部投下,三维数据网缓缓展开。资金流向图谱开始重构,叶婉晴名下所有境外账户逐一浮现,交易链路逆向追溯。节点不断合并,最终收敛为一个注册信息:
**天穹机械有限公司**
注册地:重庆
成立时间:1943年1月17日
状态:已注销(1951年)
“这家公司……”周子豪皱眉,“八十年前就没了,为什么还在金融数据库留有信托通道?”
数据继续深挖。离岸基金记录显示,一笔源自瑞士信托的年度拨款,近十年连续流入叶婉晴控制的咨询公司账户,资金源头标记为“t.m.c. Legacy Fund”,即“天穹机械遗产基金”。
陈御风紧盯屏幕,忽然抬手调出股东档案还原程序。加密层被逐级破解,原始登记名单浮现。
第一行写着:**沈振邦**。
沈昭华呼吸一滞。
“这是我祖父的名字。”她说,声音很轻,像穿过旧纸页的风,“但我从未听说过这家公司。”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仍在运行的全息图上。“不过……我母亲提过一次。抗战末期,祖父参与过一个代号‘空中堡垒’的航空研发项目,后来资料全部封存,连家族内部都禁止谈论。”
周子豪迅速调取历史档案库权限,尝试匹配“空中堡垒”关键词。结果为空。
“不是公开项目。”陈御风说,“也不是军方备案序列。如果真存在,只能是秘密试验单位。”
他转向沈昭华:“你祖父有没有留下其他遗物?图纸、笔记、编号零件?任何与航空相关的东西。”
沈昭华摇头:“家里只传下这枚戒指。父亲生前说过,这是‘钥匙’,但没人知道开什么门。”
陈御风目光回到戒指上。它正稳定释放能量,绿光透过接口缝隙渗出,映在金属地面形成不规则光斑。他忽然意识到——
这不仅是能源装置。
也是认证媒介。
“系统刚刚自动解锁了一个新分区。”他说,“就在戒指接入瞬间。那个分区不在常规路径里,需要生物关联验证才能访问。”
周子豪立即切换后台进程视图,果然发现一个隐藏目录已被激活,命名格式为【tmc\/\/coRE\/\/AUth-chAIN】,权限等级S级。
“需要什么验证?”他问。
“不确定。”陈御风闭眼,思维深入系统底层。片刻后,提示框弹出:【请提供初始设计参数或首飞坐标作为信任锚点】
他睁开眼,看向沈昭华:“你祖父当年做的是什么类型的飞行器?有没有可能留下试飞记录?哪怕只是口述?”
沈昭华蹙眉思索,突然道:“我六岁那年,父亲带我去老宅阁楼翻过一只铁箱。里面有一张泛黄的设计草图,画的是一种没有尾翼的飞翼布局,旁边标注一句花——‘若燃料可用,此形可越洋’。”
“飞翼布局……”周子豪喃喃,“1940年代不可能实现这种气动构型,除非……他们已经有了某种高密度能源?”
话音未落,全息投影突然抖动。资金链分析完成新一轮迭代,新的附属实体被识别出来:三家分别位于新加坡、汉堡和伊斯坦布尔的空壳公司,均通过离岸信托间接持股一家名为“龙渊材料科技”的新兴企业。
而这家企业的技术申报书中,赫然列出一项“基于a衰变的长效微型供能单元”,专利申请人署名:**Y.w.q.**
“Y.w.q.”周子豪念出字母,“叶婉晴英文名缩写。”
陈御风眼神骤冷。
“她在复制这项技术。”他说,“不止窃取数据,她已经在重建整个体系。”
沈昭华盯着那串名字,手指无意识抚过戒指边缘。她忽然道:“1943年,祖父参与的项目中断,官方说法是‘技术不可行’。但父亲临终前对我说过一句话——‘他们怕的不是失败,是成功太快’。”
房间里一片寂静。
周子豪缓缓抬头:“你是说……当年就有人想压下这项技术?而现在,同样的事又来了?”
陈御风没有回答。他拿起签字笔,在空白纸上写下三组参数:衰变率、输出密度、封装材料晶格常数。然后,他将纸推向周子豪。
“比对一下。”他说,“看看现在的‘龙鳞’合金,能不能承受这种能源的长期辐射负荷。”
周子豪接过纸,立刻导入材料数据库。几秒钟后,屏幕上跳出匹配结果:**相似度89.7%**,主要差异在于屏蔽层掺杂元素比例。
“她改了配方。”周子豪声音发紧,“降低了稳定性,但提高了信号隐蔽性——这根本不是为了实用,是为了潜伏!”
陈御风站起身,走到量子解密机前。他凝视着仍在运转的翡翠戒指,绿光映在他眼角,像一道久远的伤痕。
“从1943年开始埋线。”他说,“他们不是一代人在布局,是三代。”
沈昭华忽然伸手,按住解密机暂停键。全息影像冻结在叶婉晴的资金网络上。
“还有一件事。”她说,“我母亲去世前,交给过我一封信,让我二十岁以后再看。我当时没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现在想来,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陈御风转头看她。
“信在哪里?”
“在家中的保险柜。”她答,“密码是我父亲最后一次飞行的航班号。”
周子豪正欲说话,监控屏突然弹出一条异常提示:**检测到微弱中子流溢出,来源定位——戒指本体**。
三人同时望向设备接口。
翡翠戒指内部,绿光微微脉动,如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