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上的诱饵数据流仍在稳定回传，陈御风指尖悬停在确认键上方，瞳孔中映着那串不断跳动的坐标。沈昭华的声音从通讯器切入：“定位信号已锁定，物理回传触发机制激活。”
他松开手指。系统日志刷新，一行绿色字符浮现：【外部设备已暴露，位置标记完成】。
周子豪摘下眼镜，指节揉了揉鼻梁：“他们拿到了假数据，但至少现在知道是谁在背后操作。”
陈御风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另一条后台进程——飞行王朝系统的签到记录正在自动校验最近七次资源解锁的完整性。就在前一刻，系统提示贡献值达到临界点，新权限尚未开启，却先弹出一条异常警告：【原型机装配序列存在微结构偏差，建议立即复核】。
他调出总装车间监控画面。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周子豪正站在起落架测试台前，手持激光测距仪对准主支撑臂关节处。画面放大后，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错位线浮现在金属接缝之间。
“0.01毫米。”周子豪低声说，“超出安全阈值三倍。”
陈御风起身，抓起飞行夹克大步走出主控室。电梯下行过程中，他通过神经连接向系统下达指令：调取“记忆合金分子响应数据库”中关于热应力补偿的全部参数。
到达总装车间时，周子豪已经将原始加工程序调出。屏幕上，数控机床的路径轨迹与实际成品的形变曲线呈现微小但致命的偏离。
“材料在冷却阶段发生了非预期收缩。”周子豪指着热成像图，“我们用的是签到获得的钛硼复合物，它的相变温度比标准合金低十二度，现有工艺没考虑这个变量。”
陈御风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支签字笔，在图纸边缘写下几组数字。随即接入系统界面，重新建模起落架在高速滑跑状态下的受力分布。模拟结果显示，当速度突破280公里\/小时，结构共振频率将逼近临界点，可能导致主轮舱撕裂。
“必须重做。”他说，“采用分段梯度冷却，每三十秒调整一次环境温控。”
周子豪立刻修改加工代码，并启动真空测试舱预热程序。两人配合默契，未有一句多余对话。四小时后，新零件完成铸造，经三次独立检测确认无偏差，正式替换原组件。
晨光未至，原型机最后一道装配流程结束。
试飞指挥塔台内，沈昭华已就位。她将翡翠发簪轻轻插回头发，目光扫过控制面板上数十项待检项目。无线电频道调试完毕，地面引导系统自检通过，燃料加注量确认无误。
“可以起飞。”她说。
陈御风戴上头盔，走向停机坪。战机引擎缓缓启动，尾喷口泛起淡蓝火焰。跑道灯依次亮起，塔台发出放行指令。
升空过程平稳。战机爬升至三千米高度，进入预定测试航线。各项数据流正常，气动响应符合预期。
突然，飞行王朝系统警报无声触发。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来源：三号液压回路】
【物质活性指数：97.3%】
陈御风瞬间感知到一股异样压力从操纵杆传来。液压油压表读数开始不规则跳动，右侧襟翼反馈延迟0.4秒。他立即切换至内部通讯频道：“地面，切断三号系统供压。”
沈昭华没有迟疑，手动触发应急隔离阀。三号回路压力骤降，战机剧烈抖动，随后恢复稳定。备用机械传动接管飞行控制，舵面响应恢复正常。
“返航。”陈御风声音冷静。
战机沿预定航线折返，降落过程由纯机械操控完成。轮胎触地瞬间，刹车系统轻微偏移，但最终稳稳停在指定区域。
拆解检查随即展开。技术人员逐段剥离液压管路，在第三段弯管内壁发现一层透明凝胶状残留物。周子豪取样后送入质谱仪分析，十五分钟后结果出炉：可编程纳米聚合物，具备压力与温度双重响应特性，一旦环境超过设定阈值，体积膨胀率达400%，足以堵塞精密油路。
“这不是普通杂质。”周子豪盯着屏幕，“它被设计成只在高空高压环境下激活。”
陈御风站在战机旁，手套捏住一段断裂的液压管。他将样本放入密封袋，直接送往实验室。途中，他调出系统记录的时间戳——纳米物质最早出现在最后一次总装质检之后，而当时负责密封工序的班组，隶属于沈氏集团直属供应链。
实验室里，周子豪正比对分子标记。屏幕上并列显示两份化学图谱：一份来自现场残留物，另一份是沈氏十年前使用的旧版密封胶数据库存档。两者核心链段完全吻合。
“来源确认。”周子豪抬头，“这批材料本应在五年前淘汰。”
陈御风沉默片刻，拨通沈昭华的加密线路。
“你父亲当年坠机前，最后更换的部件是什么？”
电话那头短暂静默。
“液压伺服阀。”她的声音很轻，“用的就是同一批密封胶。”
陈御风握紧手机。他看向实验台上的样本袋，纳米残留物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沈昭华翻开发簪盒底层的一张旧文件复印件，边缘已经泛黄。那是当年事故调查报告的附件页，编号t7-418，记录了某批次密封材料未按规程报废的异常流转记录。签名栏赫然写着：沈明远。
她将纸页对折，塞进西装内袋。右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微微发烫，像是某种久远频率的共振再次被唤醒。
“这一次，”她低声说，“不会再让同样错错误发生。”
陈御风回到指挥塔台，调出全系统审计日志。他在权限层设置追踪踩点，凡是涉及沈氏供应链物料审批的任何操作，都将实时同步至独立服务器。
窗外，地勤人员正在重新组装液压系统。新的管路已更换为全陶瓷复合材质，不受化学污染影响。
沈昭华走进塔台，肩头微型录音设备关闭。她站在陈御风身旁，望着停机坪上忙碌的身影。
“下一步怎么走？”
陈御风盯着屏幕，手指划过一段刚上传的日志。
“等他们再动手。”
周子豪此时发来消息：【纳米聚合物含有远程信号接收残基，但未激活】。
陈御风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输入一串长指令。他将一段伪造的维护计划植入系统后台，内容包括：明日凌晨更换主飞控计算机，地点为地下维修通道b区。
信息加密后，定向推送至沈氏集团内网一个已被监控的匿名账户。
他转身望向玻璃幕墙外的战机。夜色中，机身轮廓静静伏卧，如同蛰伏的猛禽。
沈昭华拿起钢笔，在记事本上画下一个闭环电路图，末笔拉出一道锐利直线，像飞鸟振翅劈开空气。
陈御风按下发送键。
屏幕闪烁了一下，数据包消失在加密隧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