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中那个异常Ip的跳转轨迹仍在持续,陈御风的手指在终端边缘划过一圈,没有停顿。他调出服务器日志的时间轴,与视频流出的时间戳逐帧比对。三十七秒,误差不超过两百毫秒——这并非随机泄露,而是精准截取。
“就是这个账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技术支持-临时授权’,两小时前登录,停留四分十七秒,刚好够提取一段加密视频流。”
沈昭华已经接入权限回溯系统,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声纹加密协议启动后,系统开始反向追踪该账户绑定设备的物理特征。mAc地址浮现出来,伴随着定位坐标:研发中心三楼东侧,编号t3-07的工作站。
“那是张建军推荐的那个网络安全顾问。”周子豪抬头,眼镜片映着屏幕冷光,“上周刚完成防火墙升级验收,名义上是协助系统加固。”
陈御风没说话,转身走向主控台另一侧的量子溯源模块。他输入指令,将残留数据包导入逆向拆解程序。几秒钟后,通信路径图展开,节点不断跳转,最终落入境外三家空壳公司服务器,其中两个注册地为加勒比自由贸易区,第三个则关联到北欧某离岸数据中心。
“协议特征匹配上了。”周子豪的声音微微发紧,“嵌套的是军情六处特用编码结构,和之前U盘里的信号指纹一致。”
沈昭华关闭回溯界面,转而调用家族内网信道。她的钢笔在平板边缘轻轻一划,解锁了董事会监控系统的深层访问权限。操作记录随即弹出:t3-07终端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共执行五次非授权镜像备份,访问日志被多次篡改,最后一次操作时间,正是股东会召开前十分钟。
“他们不是为了技术。”她低声说,“是为了制造舆论压力。”
话音未落,会议室投影突然切换画面。高清影像中,陈御风正站在熔炉前记录参数,周子豪调试电磁震荡频率,沈昭华核对合金配比表——正是实验室核心区域的实时监控画面。镜头角度精准,避开了所有伪装摄像头的位置。
股东们的议论声透过音频通道传来。
“这就是所谓的国家重点项目?”沈明远的声音清晰响起,“团队管理混乱,机密数据随意暴露,这样的项目继续下去,只会拖垮整个集团!”
陈御风盯着屏幕,眼神未变。他迅速调取本地存储状态,确认原始数据未被复制。这段视频是通过独立信道实时推流的,说明对方早已架设私有传输链路。
“顾问工作站有独立供电和信号发射模块。”周子豪翻看建筑布线图,“不在主网监管范围内,物理隔离做得非常彻底。”
沈昭华站起身,从耳钉中取出另一枚存储卡插入读取器。她启动交叉验证程序,将当前泄露视频的编码方式与二十年前那次事故的数据包进行频谱对比。结果几乎完全重合——同样的压缩算法,相同的帧间隔抖动模式,甚至连时间戳偏移量都一致。
“这不是巧合。”她说,“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体系,在重复同样的动作。”
陈御风接通加密通讯线路,拨通张建军的号码。铃声响了六下才被接起。
“张教官,模拟器系统需要紧急升级,涉及飞行姿态补偿算法。”他语气平静,“请提供那位顾问的完整履历文件,我们需要做安全复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稍等,我找一下。”张建军的声音有些迟疑。
五分钟后,附件送达。pdF文档打开时,周子豪立即启动元数据分析工具。文件创建时间显示为昨晚凌晨两点,修改记录存在多层覆盖痕迹,关键页的签名栏背景纹理与标准模板不符,明显经过图像处理。
“pS的。”周子豪合上笔记本,“而且手法很急,连字体微调都没做。”
陈御风看着监控画面上仍停留在t3-07终端的Ip地址,忽然意识到什么。他调出上周的温控系统维护日志,发现同一时间段内,该工作站曾申请过制冷单元单独调试,理由是“高性能计算设备散热需求”。
“硬件后门不会自己接进去。”他说,“必须有人在现场操作。这个人,至少两次进入过核心区,且拥有管理员级权限放行。”
沈昭华重新连接董事会内网,提取该顾问入职时的审批流程。推荐人栏写着张建军的名字,但审批链末端却出现了沈明远的电子签名,时间比推荐提交晚了整整三天。
“张建军只是引荐。”她指尖停在屏幕上,“真正让他进来的人,是沈明远。”
陈御风闭眼接入系统界面,飞行贡献值已累积至临界点。昨日在航校c级模拟器室签到,解锁了“量子追踪锚定”权限,可在封闭网络环境中锁定任意终端最后活跃信号的残余波动。
他启动权限,将目标设定为t3-07工作站。
屏幕中央缓缓浮现一条淡蓝色轨迹线,如同深海中的荧光生物,缓慢游动。这是量子态信号残留,普通设备无法捕捉,唯有系统科技才能还原其运动路径。
“他在撤离。”周子豪盯着波动频率,“信号强度每三秒衰减一次,说明正在切断物理连接。”
沈昭华同步上传所有证据包,通过军方加密通道备案。文件附注栏填写完毕的瞬间,监管机构自动触发响应机制,生成案件编号并分配调查组。
与此同时,她拨通新闻发布会专线。
“二十分钟后,临时记者会。”她说,“主题:关于沈氏航空板块数据安全事件的初步调查结果。”
投影画面再次闪烁,股东会现场传来嘈杂声。沈明远正站在主席台前,手中拿着打印版财务报表,声称航空项目近三年累计亏损达四十六亿,要求立即剥离以止损。
沈昭华冷笑一声,将非密级日志截图推送到公共发布端口。画面中,t3-07终端的操作记录清晰可见:擅自开启数据镜像、绕过双认证机制、连接境外Ip地址。
“谁给了一个外部顾问,查看国家航发机密的权限?”她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入会场,“这份报表,是谁批准的?”
股东席一片哗然。
陈御风没有再看屏幕。他调出量子追踪模块的最终定位坐标,发现信号最后消失点位于研发中心地下二层配电间西侧通风井。那里本不该有网络接口,但图纸显示,一周前曾有一次“系统优化施工”,由第三方技术公司申报。
“他们留了一条退路。”他说。
周子豪已经开始部署诱饵数据流。他在虚拟沙盒中构建一套虚假研发进度模型,包含错误的材料疲劳曲线和虚高的推力参数,并设置定时上传节奏,模拟真实研发频率。
“只要他们还连着这条线,就会继续接收假信息。”他说。
沈昭华关闭平板,翡翠戒指贴着手腕缓缓转动。她没说话,只是将一张新的权限卡插入主控台侧槽。
陈御风盯着量子追踪界面。那条淡蓝色轨迹突然轻微震颤了一下,仿佛沉没前的最后一搏。
信号重新出现。
短暂,微弱,但确实存在。
他伸手按下锁定键。
屏幕上的坐标开始缓慢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