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格栅的缝隙中，那截灰色线缆微微颤动，宛如潜伏的蛇脊。陈御风脚步未停，右手在楼梯扶手上一撑，顺势旋开机械表后盖半圈，指尖轻拨内部微型旋钮。一道低频电磁脉冲悄然扩散，头顶三米处的监控探头红光瞬间熄灭。
“走检修道。”他低声说道，声音被厚重的水泥墙吞噬大半。
沈昭华从包中取出一张磁卡，边缘刻痕与普通门禁截然不同。周子豪已蹲下身，熟练地拆卸排水井盖螺丝，动作利落得不似学生所为。三人依次滑入地下管道，潮湿的铁锈味扑面而来，脚下是积年沉积的泥水，每一步都激起轻微回响。
通道尽头有光斑闪烁，那是研究院b区后勤口的红外扫描区。沈昭华将磁卡插入随身设备，输入一串六位代码——这是她祖父早年预留的应急权限，连现任院长也未必知晓。闸机绿灯亮起，三人迅速换上巡检服，推着工具车进入办公层。
走廊灯光恒定，空气中弥漫着冷却液的气息。抵达接洽室门前时，原定联络人仍未现身。周子豪打开便携信号扫描仪，屏幕立即跳出三组加密监听频段，分别锁定正门、东侧停车场和电梯井。
“不是常规安保。”他说。
陈御风点头，从内袋取出那枚tY-09徽章。金属表面布满刮痕，背面编号清晰可辨。他不再言语，抬手敲门。
门开了。航空研究院院长站在屋内，目光落在徽章上，瞳孔微缩。
“你凭什么证明这东西属于dAV项目？”他语气冷淡。
“封存编号04721-A，评审专家顺序为：林振邦、徐国栋、赵明远、何素英、唐继川、孙立群、王怀礼。”陈御风语速平稳，“第七位王怀礼教授当天迟到十七分钟，因家中孩子突发高烧。”
院长手指微颤。他反手锁门，拉下遮光帘，随后取出紫外线灯照向徽章背面。一行极细铭文浮现：天命计划·一级密钥。
房间内所有联网设备在同一秒断电。
“你说你是谁？”院长声音低沉。
“陈御风，航大飞行技术专业学生，张建军教官认定的技术继承人。”他将徽章轻轻放在桌上，“我们带来了未来十年国产隐身战机的核心材料数据。”
院长沉默片刻，示意接过存储装置。数据导入实验室分析系统后，屏幕逐行滚动参数。当分子结构模型构建完成时，警报声骤然响起。
“检测到稀土元素Yb-168，标记性同位素比异常。”AI语音播报，“匹配数据库记录：2003年西北空难残骸样本一致。”
房间陷入死寂。
那场事故早已归档为气象误判。七名试飞员牺牲，项目终止，相关资料封存二十年。而此刻，一种理论上不可能存在于当前工业体系的合金成分，正通过未知来源的技术包重现于世。
“解释。”院长盯着陈御风。
“材料来自一处未登记的沙漠遗址。”陈御风坦然回应，“签到获取，不可复制，唯一性产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技术路径的否定。”
院长凝视警报日志，手指划过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良久，他调出审批界面，在权限认证栏输入指纹与动态密码。
“代号‘凌云’预研项目即刻启动。”他落笔签字，“技术主导权归你团队。”
文件盖章落下，红印清晰。
沈昭华取出备份介质，接入军方专用读取端口。周子豪同步上传材料耐热极限测试模型，终端显示推力承载阈值超出预期百分之三十九。隐身涂层折射率曲线稳定在0.02至0.08之间，全频段雷达散射截面下降两个数量级。
“这不是改进。”院长看着数据，“这是颠覆。”
他抬头看向陈御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国产五代机不再需要绕开专利壁垒。”陈御风回答，“我们可以直接定义新标准。”
院长起身，走到墙边保险柜前，输入双重密码，取出一份泛黄图纸。边缘焦痕明显，是当年火灾抢救出来的残卷。他将其摊开，与屏幕上新型分布式动力架构图对比，线条竟完全重合。
“张建军当年提交的设计草图，被驳回的理由是‘违背气动常识’。”他声音沙哑，“现在，你们用未来的数据，证明他是对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节奏规整。周子豪迅速关闭外接端口，沈昭华将翡翠发簪插入终端接口，完成最后一次数据校验。门未开，但门缝透出一丝微弱信号波动。
“有人在监听物理振动。”周子豪低声说。
陈御风不动声色，将笔记本推至桌角，边缘写满的参数恰好覆盖住关键公式。院长会意，拿起钢笔，在空白页写下：“明日九点，召开立项通气会。”
话音刚落，天花板通风口传来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沈昭华轻轻按下包内屏蔽盒开关，周子豪则将实验废料倒入回收桶，掩盖住刚刚打印出的分子式纸张。陈御风站起身，收好授权文件，指尖触到左腕手表——它又开始震颤，频率与之前不同，像是某种编码信号。
院长送他们至内廊拐角，递来三张临时通行卡。“b区三层指挥中心，只准你们进。”
他们穿过安全门，身后监控画面随即黑屏。周子豪调试新接入的数据终端，屏幕上滚动着隐身涂层的分子结构模型。沈昭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试飞场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陈御风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着项目授权令，目光投向跑道尽头。那里，一架歼击机刚刚完成夜间滑行训练，尾焰在黑暗中划出短促弧线。
“等他们来阻拦。”他说。
终端忽然弹出一条异常提示：数据包第十三区块出现非授权访问请求，来源Ip已被屏蔽，但残留协议头含有鹰隼图腾编码特征。
周子豪正要汇报，陈御风抬手制止。他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23:59:47。
窗外，最后一架飞机降落，轮刹溅起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