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仪嗡地亮起，白光打在墙上。
一道墨线缓缓浮现，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在墙面上游走、盘旋，逐渐勾勒出一条蜿蜒的龙形轮廓。
陈星燃站在原地没动，嘴里含着糖，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知道，这不是他手动操作的结果——而是刚刚解锁的“三维建模精通”技能，在系统辅助下自动补全了初始路径算法。
这玩意儿真成了。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右手，在空中轻轻一点。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三维建模精通 · 已激活】
右侧商城下方多了一行小字提示：“可操控流体形态、光影节奏与空间定位”。
他低头看了眼草稿本，刚才记下的参数还在。
三慢一快的节奏模拟呼吸，黑青金的渐变对应五行流转，投影偏角七度增强立体感……这些都不是凭空来的，是他在预演画面里死盯三天记下来的细节。
现在，差的就是把它做出来。
他走到主机旁，手指敲了敲机箱外壳。
这台全息投影仪是夏洛璃去年花大价钱定制的，平时只用来展示静态设计图，从没加载过动态模型。要是被人发现半夜偷偷运行高阶程序，日志一查一个准。
得换个方式。
他拉开抽屉，翻出几张空白U盘，插进接口，开始把刚生成的青龙骨架导出成加密文件。
屏幕上的墨龙微微扭动，仿佛察觉到什么，忽然抬首朝镜头方向望来——虽然没有眼睛，但那一瞬，陈星燃觉得它真的“看”到了自己。
他手一顿，迅速按下暂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不是脚步声，更像是塑料袋摩擦的声音，还夹杂着轻微的咀嚼音。
门把手转动。
陈星燃立刻拔掉U盘，顺手把主机电源线一扯，再把草稿本合上压在键盘下，整个人往后退两步，靠在墙边假装发呆。
门开了。
周小胖探头进来，嘴里还咬着半根烤肠，手里拎着两个纸袋，一脸“我找到了你”的得意表情。
“嘿！果然在这！”他跨进来，把袋子往桌上一放，“我都猜到你会躲这儿加班，特意绕路买了宵夜——香辣鸡柳加双蛋，你要不要？”
陈星燃眨了眨眼，恢复那副傻乎乎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手机定位共享没关啊。”周小胖一边拆包装一边说，“再说，姐夫生气的时候不吃饭，只会啃糖，这规律我都摸透了。”
陈星燃嘴角抽了抽：“谁是你姐夫。”
话音未落，墙上残留的一丝墨迹忽然颤动了一下，像是信号没彻底切断，那只青龙虚影又冒了个头，尾巴轻轻甩了半圈，才慢慢消散。
周小胖动作僵住，嘴里的烤肠停在半空。
“等等……”他瞪大眼，“你墙上那画……刚才是不是动了？而且还是立体的？！”
空气凝固一秒。
陈星燃反应极快，一把抄起桌上的彩色棒棒糖盒子就塞到周小胖怀里。
“嘘——小点声！”他压低嗓门，“这是我最近搞的‘味觉可视化’实验，别跟别人说啊。”
“哈？”
“你看，每种口味对应一种视觉反馈。”陈星燃抽出一根蓝莓味的，强行塞进对方嘴里，“比如这个，代表星空情绪波段，吃了就能看到蓝色光晕，懂不懂？”
周小胖懵了：“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话刚说完，眼前果真浮现出一圈淡淡的蓝光，像是视野边缘泛起了涟漪。
他猛地抬头：“卧槽？真有？！”
陈星燃心里松了口气。
这是系统自带的轻度感知反馈功能，只要打赏值够，能短暂影响他人感官。刚才紧急调用了五点灵感值，总算圆上了。
“所以刚才那条龙，是你用……味觉触发的？”周小胖吞下烤肠，眼神已经开始发亮，“那你岂不是做出了能吃出画面的技术？科幻片都不敢这么拍！”
“那是。”陈星燃咧嘴一笑，虎牙露出来，“我还准备申请专利，叫‘糖感映射系统’。”
两人正说着，门外又响起脚步声。
这次节奏清晰，一步一顿，带着点不耐烦的意味。
陈星燃瞳孔一缩。
是夏洛璃。
他立马拽着周小胖坐下，把投影仪操作椅推到他屁股底下：“快！帮我收集数据！你现在是第一代测试员，多吃几种口味，看看能不能触发不同形态！”
周小胖一头雾水但很配合，张嘴就接住了陈星燃塞来的草莓味糖果。
“这回是火焰图腾，记得观察头顶有没有红光。”
门推开时，夏洛璃正好看见这一幕——
两个少年围在黑屏前，一个疯狂嚼糖，另一个拿着笔记本认真记录，桌上摊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活像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
她眉头一皱：“大半夜不吃安神粥，搞这个？”
“我们在做科学实验。”陈星燃头也不抬，“周小胖是志愿者。”
周小胖点头如捣蒜：“为了艺术献身。”
夏洛璃冷笑一声，径直走向投影区。
她蹲下检查接口，发现电源线松了半截，主机处于断电状态。
她伸手摸了摸机箱，温度正常，没有长时间运行的迹象。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陈星燃的脸。
这家伙正低着头写写画画，刘海遮住眼睛，嘴里还叼着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才进门那一瞬，她好像看见墙上有东西在动。
不是幻觉。
但她没证据，也没精力深究。
资金断裂的事还没解决，明天合作方就要开发布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保住工作室的命。
“预告片的事……”她盯着陈星燃，“你要是真有想法，别光说不做。”
“我在想。”他抬起头，眼神干净，“已经在做了。”
她哼了一声，拿起工具包转身就走。
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别玩太晚，明天还有事。”
门关上后，屋里安静下来。
周小胖吐掉糖棍，抹了把嘴：“你姐真狠，一句话不说完就走。”
“她不是我姐。”陈星燃低声说，走到柜子前重新接上电源，“她是老板。”
“装吧你。”周小胖撇嘴，“上次我看你们俩在天台，你给她披外套，手都在抖，还说只是上下级？”
陈星燃没理他，专注重启系统。
屏幕上，一段完整的《山海经》青龙建模已悄然保存完毕，文件名写着：“国潮·觉醒系列_V1”。
他点开预览。
墨龙从虚空中腾起，鳞片随呼吸起伏，双眼虽无瞳仁，却透着一股沉睡千年的威压。它绕柱一周，尾尖轻点地面，刹那间山河浮现，云雾升腾，整面墙变成一幅流动的画卷。
“牛啊……”周小胖看得目瞪口呆，“这要拿出去放，评委当场就得跪。”
“不能现在放。”陈星燃关闭预览，“得等他们发布会开完。”
“你是想让他们先吹上天，再狠狠打脸？”
“不是打脸。”他摇头，“是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国潮。”
周小胖挠头：“可这技术你也才刚会吧？明天评审会就能用？”
陈星燃没回答，而是从包里掏出最后一颗棒棒糖，银色包装纸上印着一行小字：“新口味·未命名”。
他撕开糖纸，放进嘴里。
甜中带涩，像是某种金属的味道。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强度运算需求，是否启动‘实时渲染加速’模式？】
他默念：“确认。”
下一秒，指尖微热，仿佛有电流穿过神经末梢。
他知道，接下来几个小时，他得把这台机器当成画笔，把整个展厅当成画布。
而第一笔，已经落下了。
他打开设计稿原始文件，新建图层，输入指令：
“导入青龙模型，绑定动态水墨协议，设定触发条件为观众靠近三米内。”
进度条开始滚动。
8%……15%……30%……
周小胖趴在桌上快睡着了，嘴里嘟囔：“你说这糖为啥这么难吃……”
陈星燃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因为它本来就不打算让人吃完。”
窗外，城市灯火依旧明亮。
工作室角落的投影仪散热风扇发出低沉嗡鸣，像一头蛰伏的兽，正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