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车流里钻得飞快，林宗尧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绷出了青筋。窗外的树影往后退得模糊，可他脑子里的念头却转得比车轮还快——陈坤那句“你认识”像根刺扎在心上，苏振邦指着手机的模样又悬在眼前，一会儿是老郑坠楼的模糊画面，一会儿又是岳父虚弱的眼神，搅得他心口发闷。
“林总，你慢点开，前面就是医院了，不差这两分钟。”周明坐在副驾，看着仪表盘上快到红线的速度，赶紧伸手按了按他的胳膊，“苏先生刚醒，肯定还稳得住，你别慌神，万一出事反而麻烦。”
林宗尧深吸口气，脚底下松了点油门，车总算慢了下来。他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点疲惫：“我知道，就是心里急。陈坤那话你也听见了，老郑不是意外，还有爸手机里的东西……总觉得这事儿比咱们想的还乱。”
“乱归乱，咱们一步步来。”周明掏出烟，刚想点又塞了回去——医院门口不让抽，“先把苏先生手机里的东西弄明白，再跟李警官那边对接，陈坤再硬，到了派出所也未必能扛住，总有招让他开口。”
说话间，车已经停在了医院住院部楼下。林宗尧推开车门就往楼上跑，周明拎着包在后面追，刚到三楼重症监护室门口，就看见苏清颜蹲在走廊的椅子上，头发乱蓬蓬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看见他就站起来扑了过来。
“宗尧！你可算来了！”苏清颜抓着他的胳膊，声音还在发颤，“爸刚才醒了半个多小时，护士说算是脱离危险了，但就是说不出话，手一直指着床头柜上的手机，我拿给他他又抓不住，急得直喘气，护士赶紧让他歇着了，现在刚睡着。”
林宗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监护室的玻璃里，苏振邦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是苍白，身上插着几根管子，旁边的监护仪“滴滴”地响着，节奏还算平稳。他放轻脚步走过去，隔着玻璃盯着岳父的脸，心里又酸又暖——总算是醒了，这一关总算熬过来了。
“手机呢？”林宗尧回头问苏清颜，“爸指的那部手机，你收起来了吗？”
“在这儿呢！”苏清颜赶紧从包里掏出个黑色的老年机，外壳有点磨损，是苏振邦用了好几年的那款，“我怕丢了，就先装包里了，刚才试着开了一下，是锁屏的，我试了爸的生日、我的生日，还有孩子们的，都不对。”
林宗尧接过手机，冰凉的外壳攥在手里，他按了按电源键，屏幕亮起来，显示需要输入四位数密码。他盯着屏幕想了想——苏振邦平时不怎么用复杂密码，除了家人生日，还能是什么？难道是公司的成立日期？他试了“2015”，不对；苏氏工地开工的日子？“2020”，还是错。
“会不会是……跟三年前工地有关的日子？”周明在旁边插了句嘴，“陈坤不是刚提了老郑的事吗？苏先生要是早知道点什么，说不定会用那天的日期当密码。”
林宗尧眼睛一亮——对啊！三年前老郑出事是在9月12号，他赶紧输了“0912”，屏幕“咔嗒”一声，亮了！
“开了！”苏清颜激动地低喊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怕吵到里面的苏振邦。
林宗尧点开手机界面，里面很简单，就几个常用App，电话本、短信、相册，还有个隐藏的云盘App——图标是个小云朵，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他点进去，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重要”，下面藏着一个加密的视频文件，还有一个文档，文档需要二次密码，视频则提示“需验证指纹”。
“指纹……”林宗尧皱了皱眉，看向监护室里，“只能等爸醒了，用他的指纹解锁了。”
“那文档呢？要不要再试试密码？”苏清颜凑过来看，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说不定还是跟老郑有关的？”
林宗尧试了“老郑”的拼音首字母“LZh”，不对；又试了工地的编号“G08”，还是错。正琢磨着，手机突然响了，是李警官的号码。
“林宗尧，陈坤已经押回派出所了，这小子嘴硬得很，问什么都不说，就反复提老郑，还说要等你过来才肯开口。”李警官的声音带着点烦躁，“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苏振邦醒了没？要是方便，能不能过来一趟？”
林宗尧看了眼监护室，苏振邦还没醒，护士正进去换药。他跟苏清颜对视一眼，说：“李哥，我现在走不开，我岳父刚醒，还得盯着。要不这样，你们先审着，要是陈坤再提老郑，你们就问他衣服袖口的标志——刚才看视频片段，跟他争执的人穿深色夹克，袖口有个银色的‘振’字，说不定是线索。”
“‘振’字？”李警官顿了顿，“行，我记下来，有消息再跟你说。对了，你们小心点，刚才查陈坤的通话记录，他昨天跟一个叫‘老鬼’的人联系过，那小子是混黑的，说不定会来找你们麻烦。”
挂了电话，林宗尧心里一沉——还有个“老鬼”？看来这事儿比想象中还复杂。周明在旁边也听见了，皱着眉说：“我刚才给家里守着的兄弟打电话，他们说刚才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在小区门口转悠，问林浩和林溪的情况，被他们赶走了，说不定就是‘老鬼’的人。”
“这群人真是阴魂不散！”苏清颜气得眼圈又红了，“爸刚醒，孩子们也吓得不轻，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林宗尧把她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心，家里有兄弟守着，医院这边我让周明再找两个人过来，肯定不会让你们出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等爸醒了，解开视频里的秘密，只要找到证据，就能把这群人全揪出来。”
正说着，监护室的门开了，护士走出来，摘下口罩说：“病人醒了，意识比刚才清楚点了，你们可以进去两个人，别待太久，别让他激动。”
林宗尧和苏清颜赶紧走进去，苏振邦躺在床上，眼睛睁着，看见他们进来，嘴角动了动，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示意床头柜上的水杯。苏清颜赶紧倒了点温水，用棉签沾着喂到他嘴边。
“爸，您别急，我们不催您。”林宗尧蹲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还很凉，微微发颤，“我们找到您的手机了，里面有个视频，需要您的指纹才能解锁，您看……”
苏振邦听完，眼睛亮了亮，慢慢抬起手，林宗尧赶紧把手机递过去，让他的拇指按在指纹识别区。“嘀”的一声，视频解锁了！
林宗尧把手机放在支架上，点开视频——画面有点晃，像是用手机偷偷拍的，背景是三年前苏氏工地的办公室，时间显示是9月11号，也就是老郑出事的前一天。
视频里，老郑坐在椅子上，对面站着个穿深色夹克的人，背对着镜头，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和袖口的银色“振”字。老郑的声音很激动：“你不能这么干！这批钢筋质量有问题，要是用在楼上，肯定会出事！我已经跟苏总说了，明天就停工检查！”
“老郑，你别不识抬举。”那人的声音有点闷，像是故意压低了，“苏总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批货你就当没看见，我给你加两万块，够你儿子交学费了吧？”
“我不要你的钱！”老郑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我干了二十年安全员，从没干过亏心事！你要是不换这批钢筋，我就去住建局举报！”
那人沉默了几秒，突然转身，镜头晃了一下，只能看见他的侧脸——高鼻梁，下巴上有个痣，林宗尧心里“咯噔”一下，这侧脸怎么这么像林振海？
还没等他看清楚，视频突然断了，只剩下黑屏。苏振邦看着黑屏，急得直喘气，手紧紧抓着林宗尧的胳膊，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想解释什么。
“爸，您别急，我们都看见了！”林宗尧赶紧安抚他，“那个穿夹克的人，我们会查清楚是谁的！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等您好了，咱们一起找真相！”
苏振邦点点头，眼睛里流下泪来，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累极了。护士进来检查了一下，说：“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先出去吧，有情况我再叫你们。”
林宗尧和苏清颜轻轻退出去，刚走到走廊，周明就迎上来，脸色凝重：“林总，刚才守在家里的兄弟又来电话了，说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又回来了，还跟他们起了冲突，跑的时候掉了个东西，兄弟们捡起来一看，是个写着地址的纸条，在城郊的废弃仓库，说不定是陈坤藏东西的地方。”
“废弃仓库？”林宗尧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城郊东沟仓库3号库”，字迹潦草，像是急着写的，“我跟你去一趟！清颜，你在医院守着爸，别离开，我让两个兄弟过来给你做伴，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跟你们一起去！”苏清颜拉住他的胳膊，“爸这边有护士看着，我在家也担心，不如跟你们一起去，万一有什么线索，我也能帮上忙。”
林宗尧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行，那你跟紧我们，别乱跑。”
三人刚走到电梯口，林宗尧的手机又响了，是李警官的电话：“林宗尧！不好了！陈坤在派出所自残，现在送医院了，就在你们那所医院！你们小心点，他可能想趁机跑！”
“什么？”林宗尧心里一紧，“我们就在医院，马上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三人赶紧往急诊楼跑，刚拐过走廊的拐角，就看见一群警察围着急诊室门口，里面传来吵闹声。林宗尧刚想走过去，就看见一个穿深色夹克的人从急诊室旁边的楼梯间跑出来，袖口的银色“振”字一闪而过——跟视频里的人一模一样！
“站住！”林宗尧大喊一声，拔腿就追。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跑得更快了，顺着楼梯往下跑。林宗尧紧随其后，到了一楼大厅，那人突然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林宗尧喘着气站在大厅里，心里又急又怒——差一点就抓住他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陈坤？跟三年前的工地事故又有什么关系？
“林总，怎么样？追上了吗？”周明和苏清颜跑过来，一脸着急。
林宗尧摇摇头，指着门口：“跑了，钻进人群了。不过我看清了，他袖口的标志跟视频里的一样，就是那个‘振’字！”
“‘振’字……”苏清颜突然脸色一变，“我爸之前跟我说过，林振海有件这样的夹克，是他去年生日的时候，林振海自己定制的，袖口绣了个‘振’字！”
林宗尧心里一震——林振海？那个一直跟苏氏作对的远房亲戚？难道视频里的人真的是他？那老郑的死，是不是跟他有关？
正琢磨着，急诊室的门开了，李警官走出来，看见林宗尧，赶紧走过来：“林宗尧，你刚才看见什么了？我们刚把陈坤送进抢救室，就听见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陈坤的手铐被人打开了，人跑了！”
“陈坤跑了？”林宗尧瞪大了眼睛，“刚才有个穿深色夹克的人从楼梯间跑了，肯定是他救了陈坤！而且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林振海！”
“林振海？”李警官皱起眉，“我马上让人查他的下落！你们刚才说的废弃仓库，我们也派人去查，一定要把陈坤和林振海都抓回来！”
林宗尧点点头，心里却越来越沉——陈坤跑了，林振海也出现了，那个废弃仓库里到底藏着什么？苏振邦手机里的文档还没解开，老郑的死到底是不是林振海干的？还有那个“老鬼”，到底是谁？
他回头看向住院部的方向，苏振邦还在里面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出更多真相。而现在，陈坤和林振海跑了，他们肯定还会再来找麻烦，下一次，又会是谁陷入危险？
林宗尧握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找到废弃仓库里的线索，抓住陈坤和林振海，不然，他身边的人，随时都可能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