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回 悟空临界思过往，三打白骨忆愧疚
道心遗忘界破碎的光屑尚未散尽，花果山山门处突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波动 —— 不是 “三惑之力” 的残留，而是悟空鬓角银针毛的剧烈震颤。那缕融入银针毛的三星洞月华突然变得灼热，仿佛要将他的元神都点燃。记忆深处被封印的铜铃叮当声，与月华共鸣成古老的道韵，在他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妖兵们欢呼着涌入花果山的身影在他眼中渐渐模糊，耳边的呐喊声也变得遥远，只剩下识海中不断回响的声音：“直面过往，方能锚定本心。” 这声音带着灵台方寸山的禅意，裹挟着斜月三星洞的星辉，如同菩提祖师最后的谆谆教诲，让他不由自主地朝着光膜消散的方向缓步走去。
“悟空，你要去哪？” 唐僧察觉到他的异常，快步上前，莲花印记泛着温和的金光，试图稳住他的气息，“结界已破，我们该尽快整合联军，加固防御才是。” 话音未落，悟空周身已腾起淡紫色的光晕，那是道心考验的征兆，连唐僧袈裟上的九环锡杖都发出嗡鸣，仿佛在呼应某种更高维度的召唤。
悟空却像是没听见，脚步未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金箍棒上的纹路。那些刻痕里藏着大闹天宫的狂傲、五指山下的孤寂、取经路上的艰辛，此刻竟都化作滚烫的液态金属，顺着掌心灼入血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月华正引导他走向 “过去”—— 不是记忆中的片段，而是被 “道心考验” 具象化的过往场景。
当他走到之前光膜中央的位置时，脚下的地面突然泛起淡灰色的光，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缓缓升起，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屏障内，时空开始扭曲折叠，熟悉的山林景象渐渐浮现，枯树缠绕着藤蔓，浓雾中隐约传来女子的呼救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气息，既有白虎岭特有的瘴气，又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佛香与妖气，那是当年矛盾冲突的具象化。
“这是…… 白虎岭？” 悟空瞳孔骤缩，火眼金睛下意识亮起，红光穿透浓雾，只见不远处的山道上，一名身着蓝布衣裙的女子提着竹篮，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篮中还放着几个热腾腾的馒头 —— 正是当年白骨精第一次幻化的模样。女子发间的木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裙摆沾染的泥污里，竟还夹杂着几片带着血色的花瓣，这细节与记忆中的画面微妙不同，却更添诡异。
“长老，救救我！” 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裙摆上沾着泥污，像是刚从山匪手中逃脱，“前面有妖怪，我的丈夫和女儿都被掳走了，求您发发慈悲，帮我找找他们吧！” 她说话时，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随着喘息节奏诡异地跳动，这是白骨精刻意露出的破绽，却又精准地勾起悟空最痛苦的回忆。
悟空握着金箍棒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当年的场景如潮水般涌入识海：他识破女子的妖身，举起金箍棒就要打杀，却被唐僧厉声喝止；他试图解释，却只换来 “滥杀无辜” 的斥责；最后，那道 “逐出师门” 的牒文，至今仍像是刻在他的识海深处，字字灼心。此刻，金箍棒表面浮现出当年牒文的虚影，每一个字都化作细小的锁链，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你不是她……” 悟空强压下心中的波澜，金箍棒泛着淡紫色的光，“这是幻象，是‘过去惑’的陷阱！” 话音刚落，周围的雾气突然化作无数经文，正是当年唐僧念诵的紧箍咒，在他耳畔嗡鸣不止，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可女子却像是没听见，依旧带着哭腔靠近，竹篮中的馒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长老，您怎么了？难道您也怕那些妖怪吗？我知道您神通广大，只要您肯帮忙，我的家人一定能得救……” 她的声音越来越柔和，眼神中满是恳求，与当年悟空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随着她的靠近，空气中的佛香与妖气愈发浓烈，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试图将悟空吞噬。
屏障外，众人察觉到异常，纷纷围拢过来。牛魔王挥动混铁棍，试图打破屏障，却被淡灰色的光反弹回来：“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又形成了一道结界？” 他的混铁棍与屏障碰撞的瞬间，溅起的火花竟呈现出莲花与骷髅交织的诡异图案。
太初之灵的暗紫色躯体悬浮在屏障旁，混沌本源泛着光，仔细感知着屏障的能量：“这不是‘道心遗忘界’的残留，而是针对悟空个人的‘过往幻象’。道心考验并未结束，它在引导悟空直面最深刻的过往遗憾，只有真正放下愧疚，才能彻底通过考验。” 说话间，太初之灵的躯体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符文，试图解析屏障的能量结构。
唐僧的莲花印记贴在屏障上，金光试图渗透进去，却只能在表面泛起涟漪：“悟空当年三打白骨精，本是为了保护我，却被我误会，逐出师门。这份愧疚，不仅悟空有，我也有。若不能解开这份心结，他的道心始终会有裂痕。” 唐僧的声音里充满自责，莲花印记的金光与屏障的淡灰色光芒相互交融，形成一道光桥，却始终无法突破屏障的封锁。
屏障内，幻象中的女子见悟空不为所动，突然变了模样。蓝布衣裙化作白骨，血肉从脸上剥落，露出森白的颅骨，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孙悟空！你当年为何不肯听师父解释？若你能多些耐心，何至于被逐出师门？若师父因此被我掳走，你便是害死他的凶手！” 白骨精的手中出现一把骨剑，泛着黑色的妖气，朝着悟空刺来。骨剑上刻满了当年唐僧斥责悟空的话语，每一个字都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悟空下意识地挥动金箍棒，挡住骨剑。妖气顺着棒身蔓延，侵入他的识海，当年被逐出师门的委屈、愧疚、不甘再次涌上心头。他看着眼前的白骨精幻象，耳边仿佛又响起唐僧的斥责声：“你这泼猴，屡教不改，竟敢滥杀无辜！我这就写牒文，将你逐出师门，永不相见！”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花果山群猴的担忧、八戒沙僧的不舍、自己独自在荒山野岭的孤寂，这些记忆如同利刃，在他心中反复切割。
“不…… 俺不是故意的……” 悟空的声音带着颤抖，金箍棒的光芒开始黯淡，“俺只是想保护师父，俺没做错……”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识海中的 “过去惑” 光带再次浮现，缠绕着他的意识，试图让他陷入自我怀疑。光带所到之处，他的法力如同沙漏中的细沙，不断流逝。
白骨精幻象见状，加大了攻击力度，骨剑上的妖气暴涨：“你还敢说没做错？你若真为师父着想，为何不相信他的判断？你不过是仗着自己神通广大，肆意妄为！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徒弟！” 随着这些话语，白骨精周围的空间开始崩塌，露出一片漆黑的虚无，仿佛要将悟空的意识彻底吞噬。
悟空的身体踉跄后退，鬓角的银针毛失去了光泽，三星洞的月华也变得微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握着金箍棒，却被师父推开的场景。那份深入骨髓的愧疚，让他几乎放弃抵抗，任由妖气缠绕。他的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佛印，正是当年如来镇压他的五指山，试图将他再次困住。
“大师兄！你醒醒！” 屏障外传来八戒的声音，带着焦急，“当年你斩妖是为了护着师父，俺亲眼看见那白骨精变化，你根本没做错！师父后来也后悔了，还亲自去花果山请你回来，你忘了吗？” 八戒的声音穿透屏障，化作一道金色的锁链，试图斩断缠绕悟空的 “过去惑” 光带。
八戒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唤醒了悟空的部分意识。他晃了晃脑袋，识海中的幻象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想起后来唐僧被黄袍怪变成猛虎，八戒和沙僧无法应对，只能去花果山请他；想起唐僧见到他时，眼中的愧疚与歉意；想起师徒二人在宝象国冰释前嫌，重新踏上取经路。这些记忆化作璀璨的星辰，在他识海中闪烁，驱散了部分黑暗。
“俺…… 俺没做错……” 悟空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金箍棒的光芒恢复了几分，“俺斩妖是为了护师父，就算被误会，俺也不后悔！” 他的话音刚落，金箍棒上的牒文虚影开始崩解，化作点点金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白骨精幻象见他快要挣脱，突然再次变样，化作唐僧的模样。“悟空，” 幻象唐僧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失望，“你真的觉得自己没做错吗？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就算她是妖怪，也该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你怎能一上来就打杀？看来，我当年逐你出师门，是对的。” 幻象唐僧的袈裟上，莲花印记闪烁着妖异的紫光，手中还拿着那道逐出师门的牒文。
这一次，悟空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他最害怕的，不是妖怪的攻击，而是师父的失望。幻象唐僧的眼神，与当年他接过牒文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充满了失望与决绝。识海中的 “过去惑” 光带再次收紧，让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与此同时，他的周围出现了无数个自己，每个自己都在重复着被逐出师门的场景，形成一个无限循环的痛苦牢笼。
“师父！您不能这么说！” 沙僧的声音从屏障外传来，带着急切，“大师兄当年若不斩那白骨精，您早就被妖怪吃了！他是为了保护您，才宁愿被您误会！您后来也知道错了，还跟大师兄道歉了，您忘了吗？” 沙僧的声音化作一条银色的河流，冲击着牢笼的墙壁。
唐僧也对着屏障内大喊：“悟空！是师父当年错怪了你！你从未做错，是师父被表象迷惑，差点酿成大错！这份愧疚，该由师父来承担，不是你！” 他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歉意，莲花印记的金光变得更加明亮，透过屏障，照在悟空的身上。金光所到之处，那些重复的痛苦场景开始消散，牢笼的墙壁也出现了裂痕。
悟空感受到金光的温暖，识海中的幻象开始剧烈波动。他看着眼前的幻象唐僧，突然明白了 —— 这份愧疚，不仅源于当年的误会，更源于他害怕失去师父的信任。可如今，师父早已原谅他，甚至主动道歉，他为何还要被过往的愧疚束缚？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与师父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三星洞学艺的欢乐、取经路上的相互扶持、历经磨难后的深厚情谊，这些记忆如同熊熊烈火，将 “过去惑” 光带燃烧殆尽。
“俺明白了！” 悟空猛地睁开眼睛，火眼金睛爆发出耀眼的红光，穿透幻象，“俺当年斩妖护师，本心无错！就算被误会，俺也从未后悔！这份愧疚，俺会铭记，却不会再让它成为束缚俺的枷锁！” 随着他的怒吼，整个空间开始震颤，白虎岭的幻象出现无数裂痕，仿佛即将破碎的镜面。
随着这念头坚定，他手中的金箍棒爆发出三色光，狠狠砸向幻象唐僧。“砰” 的一声，幻象应声破碎，周围的白虎岭场景也开始消散。屏障内的淡灰色光渐渐褪去，“过去惑” 的光带彻底消失在识海之中。金箍棒挥出的余波，在空间中留下一道金色的轨迹，如同一条新生的道路。
当屏障完全消散时，悟空踉跄着走出，脸色虽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明。唐僧急忙上前，莲花印记泛着金光为他恢复力量：“悟空，你没事吧？那幻象……”
“俺没事，师父。” 悟空笑着摇头，鬓角的银针毛重新泛着银辉，“多亏了你们，俺才彻底放下了当年的愧疚。道心考验，俺又通过了一关。” 他的笑容中，既有劫后余生的轻松，又有突破自我的喜悦，仿佛褪去了一层沉重的枷锁。
牛魔王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果然没让俺失望！当年你大闹天宫时的那股劲儿，又回来了！” 牛魔王的手掌传来的力量，让悟空感受到伙伴的信任与支持。
太初之灵的暗紫色躯体泛着光，与悟空的石猴本源共鸣：“‘过去惑’已破，接下来便是‘现在惑’与‘未来惑’的考验。不过，你能直面最深的过往遗憾，道心已比之前坚定了许多，后续的考验，应该会更容易应对。” 太初之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仿佛见证了一个孩子的成长。
悟空点头，看向花果山内忙碌的联军，心中满是坚定：“不管还有多少考验，俺都不会退缩。为了守护花果山，为了伙伴们，为了三界众生的本源自由，俺老孙会一直战斗下去！”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传遍整个花果山，让每一个妖兵都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际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能量波动 —— 不是天庭的纲常之力，而是一股熟悉的混沌气息。太初之灵的脸色骤变：“这是…… 鸿钧老祖的道力！他好像在关注着这里的考验，若是你无法通过后续的考验，他恐怕会亲自出手！” 太初之灵的躯体微微颤抖，显示出鸿钧老祖道力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众人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鸿钧老祖，三界的创世道祖，实力深不可测，若是他亲自出手，就算有妖族联军和龙族相助，他们也未必是对手。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悟空握紧手中的金箍棒，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算他亲自出手，俺也不会放弃！道心考验，俺一定会通过！三界的本源自由，俺也一定会守护到底！”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的斗志，仿佛回到了当年大闹天宫的时刻。
唐僧的莲花印记泛着金光，与众人的气息交织：“悟空说得对！我们同心协力，就算是鸿钧老祖，也未必能轻易打败我们。接下来，我们一边整合联军，加固防御，一边协助悟空应对后续的考验，绝不能让鸿钧老祖有机会出手！” 唐僧的话语，如同定心丸，让众人的信心重新凝聚。
牛魔王、敖闰、沙僧纷纷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妖兵们仿佛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加快了搭建防御工事的速度，整个花果山呈现出一派紧张而有序的备战景象。此起彼伏的劳作声中，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铿锵，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考验奏响序曲。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花果山上，将众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悟空站在补天遗石旁，看着眼前的伙伴们，心中满是温暖与坚定。他知道，后续的考验会更加艰难，甚至可能面临鸿钧老祖的威胁，但只要有伙伴们的支持，他就有信心克服一切困难，通过道心考验，守护三界的平衡与自由。余晖为他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仿佛预示着他即将迎来新的蜕变。
夜幕降临，花果山的石灯纷纷亮起，与天际的星辰交相辉映。五圣与牛魔王、青狮精等妖族首领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商议着后续的防御计划，一边讨论着如何协助悟空应对 “现在惑” 与 “未来惑” 的考验。篝火的光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他们眼中的坚定与希望。一场关乎道心、关乎三界命运的考验，仍在继续，而他们，已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跳动的火焰中，偶尔会闪现出一些神秘的符文，似乎在暗示着未来考验的方向。
悟空足尖轻点，踏着崖边凸起的礁石，如同一缕青烟般飘至望海崖最边缘。他负手而立，任凭咸涩的海风撩动鬓角那簇已染霜白的银针毛，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银辉，恰似当年三星洞内那轮永不消散的月华。
他缓缓抽出金箍棒，摩挲着棒身那细密的纹路，仿佛触到了菩提祖师温暖的掌心。“师父，您可还记得，当年您在三更时分，用戒尺轻敲我头三下，暗示我夜半三更去学艺？”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追忆，“您耗尽心血，将七十二般变化、筋斗云倾囊相授，就是为了让俺打破天庭的桎梏，让众生不再受那不公的压迫。”
悟空握紧金箍棒，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如今，俺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完成您的期望，守护好这三界。” 话音刚落，一阵强劲的夜风吹过，掀起滔天巨浪，带着大海特有的腥咸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在回应他的铮铮誓言。
海浪此起彼伏，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恍惚间，悟空仿佛又回到了那片白骨岭，耳边响起师父决绝离去的马蹄声，眼前浮现出白骨精那狡诈的笑脸。“师父，当年俺错怪您了，俺不该冲动行事，让您伤心。” 他低声呢喃，眼中满是愧疚，“但俺发誓，从今往后，定当明辨是非，再也不会让您失望。”
就在这时，海浪声中，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梵音，空灵而悠远，仿佛是天地对他的祝福，又像是佛陀在为他指引方向。悟空深吸一口气，将金箍棒重重地杵在地上，坚定地望向远方：“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俺坚守本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守护不了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