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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残兵叩阙】

咸阳的冬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章台宫的金顶,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巫峡血腥的、冰冷而压抑的肃杀。宫门外宽阔的广场,此刻被森严的玄甲禁军层层封锁,长戈如林,指向苍穹,反射着金属的寒光,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广场中央,一支与这恢弘帝都格格不入的队伍,正以一种近乎悲怆的姿态,沉默地跪伏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不足百人。

人人带伤,衣甲残破,沾满洗刷不净的污泥与暗褐色的血痂。许多人裸露的皮肤上,银灰色的汞毒斑痕如同丑陋的烙印,在灰白的天光下格外刺目。他们低垂着头颅,身体因寒冷、伤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而微微颤抖。破损的赤霄战旗被刻意地卷起、收起,仿佛怕那抹曾经耀眼的赤红,灼伤了这威严的宫门。只有偶尔压抑不住的、因牵动伤口而发出的沉重喘息和极力克制的咳嗽声,才打破这片死寂,却又迅速被更沉重的死寂吞没。

这支队伍的前方,巴清卸去了所有甲胄。

仅着一身素麻白衣,未施粉黛,长发仅用一根荆钗松松挽住,几缕散乱发丝垂落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旁。她直挺挺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双手捧着象征赤霄军最高指挥权的赤霄剑——剑未出鞘,却用一根同样色泽素朴的麻绳紧紧缠绕束缚。她的额头上,一道用草木灰涂抹的醒目十字伤痕,如同最卑微的烙印,宣告着她的罪责。

“罪臣巴清,统军失察,致赤霄三千忠魂折戟巫峡…今缴还兵权,伏阙请罪!听凭陛下发落!”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与疲惫,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广场的肃杀寒风,如同玉石撞击,清晰地传入宫门内侍竖起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深潭,在周遭玄甲禁军冷酷的面具后,激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宫门紧闭,如同巨兽沉默的口。时间在寒风中仿佛凝固,只有广场上残兵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宫阙飞檐上风铃偶尔被风拨动的叮咚脆响。

“吱呀——嘎嘎嘎——”

沉重的宫门终于向内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名身着深紫色宦官袍服、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宦官,在数名持戟郎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目光如冰冷的刮刀,缓缓扫过广场上跪伏的残兵败将,最后落在巴清和她高举的赤霄剑上。

“陛下有旨,”老宦官的声音尖细而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宣——罪妇巴清,麒麟殿觐见!其余人等,原地候命,不得喧哗,不得擅动!”

命令如同冰锥刺骨。巴清身后,那些跪伏的赤霄残兵身体猛地一僵,有人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不甘、悲愤和难以言喻的屈辱。原地候命,如同待宰的羔羊!副将陈烈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将头埋得更低,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巴清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她深深地俯下身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她保持着高举赤霄剑的姿势,缓缓起身,在那名老宦官冰冷审视的目光下,迈步踏入了那道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幽深的宫门。

【二: 九阶叩首】

踏入宫门,外面的天光骤然被吞噬。

一股混合着名贵檀香、更深处隐隐透出冰冷水银气息的独特味道扑面而来。甬道深邃漫长,两侧墙壁并非光滑石壁,而是布满繁复的浮雕。那些浮雕并非歌功颂德的祥瑞图景,而是描绘着上古传说中的战争、献祭、刑罚——蚩尤断首、大禹斩防风氏、商纣炮烙…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原始、野蛮、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感和血腥气。幽暗的长明灯在青铜灯奴手中跳跃,将墙壁上那些神魔狰狞的面容、受刑者扭曲的肢体映照得影影绰绰,如同活物般在阴影中蠕动。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吸一口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引路的老宦官沉默地在前走着,皮靴踏在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面上,发出单调而清脆的“嗒、嗒”声,如同敲打在心脏上的鼓点。甬道尽头,两扇高耸的、镶嵌着巨大饕餮兽首门环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更加明亮却依旧冰冷的光线倾泻而出。

麒麟殿。

帝国权力的心脏。

空旷,高远,森严。

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地面由整块整块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黑色玄武岩铺就,倒映着上方无数摇曳的灯火,如同踏入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冥寒潭。殿内两侧,文武百官如同泥塑木偶般肃立,分列在宽阔的御道两旁。玄色为主调的官袍,肃穆的面容,目光低垂,无人敢直视御道尽头那高高在上的帝座,更无人敢将目光投向那个正一步步走向深渊的白衣身影。

帝座之上,嬴政的身影在珠玉垂旒之后,模糊不清。只能感受到一股如同实质般的、厚重如山的威压,从那高台之上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大殿,让空气都为之凝滞。

巴清目不斜视,捧剑而行。

从踏入大殿的第一步起,她便开始了叩拜。

一步,一叩首。

洁白的素麻衣袂在冰冷的黑色玄武岩上铺开,每一次俯身,额头都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咚”声,在大殿死寂的空气中回荡,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弦上。

“罪臣巴清,叩见陛下!”

“罪臣巴清,叩见陛下!”

“罪臣巴清,叩见陛下!”

……

九阶丹陛,如同九重天堑。

每一次叩首,都伴随着额头与冰冷地面的撞击,每一次起身,素白衣襟上都沾染上细微的黑色尘埃。当她终于踏上第九阶丹陛,距离那至高帝座仅剩最后几步时,额头上那用草木灰涂抹的十字伤痕早已被撞击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肿,边缘甚至渗出了细微的血珠。

她停在了丹陛之下,再未上前。

双手将那柄缠绕着麻绳的赤霄剑,高高举过头顶。

“罪臣巴清,统军失察,致使赤霄三千忠魂尽丧巫峡,巴蜀门户动摇…此乃巴清之罪,万死难辞!今缴还兵符,献上赤霄,伏乞陛下…降罪!”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森严的大殿之中,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疲惫与决绝。额头的血珠沿着鼻梁缓缓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绽开一小朵刺目的暗红。

【三: 浮雕惊魂】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麒麟殿。

御座珠旒之后,嬴政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像,没有任何动作,也未曾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那无形的、如同深渊般沉重的威压,变得更加凝实,几乎要将殿内所有人的脊椎压弯。

两侧的文武百官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李斯站在文官队列最前方,面色平静如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毫无干系。但仔细看去,他低垂的眼睑下,眼角的细微纹路似乎比平日舒展了一丝。几名依附李斯的御史,则微微挺直了腰背,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和跃跃欲试的光芒。

“哼!”

一声冰冷的、带着毫不掩饰讥诮的冷哼,打破了死寂。

一名身着华丽紫色深衣、腰悬美玉、面容倨傲的中年宗室贵族越众而出,正是嬴政的叔父,昌平君熊启。他目光如刀,狠狠剜向丹陛之下跪着的巴清。

“巴寡妇清!你以卑贱商贾之身,僭越获掌兵权,本已是陛下天恩!如今竟丧师辱国,折损我大秦三千锐士!更可恨者,竟私纵楚巫余孽脱逃!致使巫峡天险几失!此等滔天大罪,岂是一句轻飘飘的‘请罪’便可搪塞?依秦律,当车裂弃市,夷三族以儆效尤!”

“昌平君此言差矣!”一名站在武将队列前列、须发花白的老将猛地抬头,正是蒙恬之叔蒙骜旧部,老将军王龁。他须发戟张,怒视熊启:“巫峡之战,敌情诡谲,非战之罪!巴清大人于危难之际,仍能保存赤霄火种,率残部归国请罪,其忠勇可鉴!岂可因一战之失,便苛责功臣,寒了天下将士之心?况且,巴氏丹砂关乎帝陵水银大计,陛下自有圣裁!”

“功臣?王老将军莫要老眼昏花!”熊启反唇相讥,声音愈发尖刻,“她保存的是自己的性命吧?三千忠骨埋骨他乡,她倒好端端跪在这里!至于丹砂…哼!李丞相早已上奏,巴氏丹砂垄断居奇,以次充好,贻误帝陵工期,其罪亦不可恕!”

“你…!”王龁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再辩。

“够了。”

珠旒之后,终于传来了声音。

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如同蕴含万钧雷霆,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嬴政缓缓抬起了手。那只手骨节分明,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却又蕴含着掌控一切的绝对力量。他没有看争吵的臣子,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穿透珠旒的缝隙,落在丹陛之下,巴清高举的赤霄剑和额头的血迹上。

就在嬴政抬手的瞬间,异变陡生!

巴清身侧,支撑大殿穹顶的一根巨大蟠龙金柱,其上原本繁复缠绕、象征着祥瑞与皇权的蟠龙浮雕,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变化!

那冰冷坚硬的青铜鎏金浮雕表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诡异的、肉眼可见的波纹涟漪!紧接着,浮雕的画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重绘!蟠龙腾云的景象迅速褪色、扭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清晰得令人心悸的场景:

画面中,巴清身着素雅但难掩风华的常服,正微微躬身,双手托举着一个用玄鸟纹锦缎覆盖着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玉匣。她的对面,虽未清晰刻画出面容,但那身着玄色十二章纹冕服、端坐于高背椅上的身影,那渊渟岳峙、掌控天下的气势,除了始皇帝嬴政,还能有谁?画中的巴清神情专注而恭敬,将玉匣轻轻推向御座方向。而那玉匣的锦缎被风吹拂起一角,露出了匣内之物——那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团在匣中微微晃动、散发着迷离银辉、如同活物般的液体!水银!而且是品质极高、精纯无比的丹砂之汞!

这幅浮雕“献汞图”,出现的毫无征兆,栩栩如生,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画面中流动的汞液光泽、巴清衣袂的褶皱、锦缎上玄鸟羽毛的纹路,都纤毫毕现!仿佛时光倒流,将过去某个私密而重要的场景,硬生生地投射到了这肃杀的朝堂之上!

“嗡——!”

整个麒麟殿,死寂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不住的、充满惊骇与难以置信的倒抽冷气声!

百官悚然变色!李斯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纹,瞳孔骤然收缩!昌平君熊启的讥诮僵在脸上,化为惊愕!老将军王龁更是目瞪口呆!

献汞!而且是如此私密的、象征着绝对信任与合作的献汞场景!它为何会在此刻,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出现在这象征着帝国最高审判的麒麟殿柱上?!

这突如其来的“显圣”,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所有指责巴清“心怀叵测”、“僭越不轨”的脸上!这分明是陛下与巴清之间某种超越君臣、极其隐秘联系的铁证!

巴清的身体也瞬间僵硬!

她高举赤霄剑的姿势未曾改变,但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根金柱上浮现的浮雕时,她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献汞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是她最大的依仗,也是她最深的秘密之一!如今竟被赤裸裸地展现在这朝堂之上…这绝非祥兆!这更像是一种来自深渊的警告,一种无声的威慑!

珠旒之后,嬴政那抬起的手,似乎也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他那隐藏在珠旒阴影下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难测,如同寒潭深渊,静静地“注视”着那根金柱上浮现的画面,又仿佛穿透了画面,落在了巴清的身上。

【四: 帝心莫测】

那根蟠龙金柱上的浮雕“献汞图”,如同一个诡异的烙印,悬在肃杀的大殿之中。流动的汞液光泽在殿内灯火的映照下,仿佛真的在缓缓流淌,散发着迷离而危险的气息。整个麒麟殿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水银,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百官的目光在浮雕、帝座和跪伏的巴清身上惊恐地逡巡,无人敢再轻易发声,生怕惊动了这无声的“圣迹”,引来灭顶之灾。

昌平君熊启脸上的倨傲和幸灾乐祸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和难以掩饰的惊惧。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为自己之前激烈的言辞辩解,但对上帝座珠旒后那片深不可测的阴影,喉咙如同被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细微气流声。李斯则迅速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他垂在身侧的手,宽大袖袍下,手指正无意识地用力捻动着袖口的内衬,泄露着内心的剧烈震动。

时间在死寂中无声流淌,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终于,珠旒之后,那低沉如同蕴藏雷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这一次,声音不再仅仅针对巴清,而是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朝臣的耳畔:

“赤霄之败,损兵折将,动摇巴蜀门户…巴清,你可知罪?”

巴清额头紧贴着冰冷的玄武岩地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清晰:“罪臣…知罪!此败根源,在于臣识人不明,御下不严,更未能洞察敌情,应对失措…致使陛下所托之重器,三千忠勇之士,埋骨他乡…罪臣万死难辞!恳请陛下…严惩!”

“万死?”嬴政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如同寒冰摩擦,“死,何其容易。朕的帝陵,尚缺十万斤上品丹砂汞液,以为江河湖海,镇守地宫。”

此言一出,如同在死水中投下一块巨石!百官再次骚动!帝陵水银!十万斤上品丹砂汞液!这是何等庞大的数字!巴氏丹砂产业虽大,但要在短时间内筹措如此巨量的高纯度水银,几乎是倾尽家财也难以完成的任务!这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惩罚!

李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昌平君熊启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强压惊惧,急声道:“陛下!十万斤上品汞液,工期紧迫,仅凭巴氏之力恐难周全!臣以为,当由少府监接手巴氏矿脉,统筹调配,方能确保帝陵大计万无一失!”他这是要趁机彻底吞下巴清的根基!

老将军王龁面色焦急,刚要开口反驳。

“李斯。”嬴政的声音打断了所有议论,目光似乎转向了文官首位。

“臣在。”李斯立刻躬身出列。

“巴氏丹砂,仍由巴清督造。”嬴政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如同金口玉言,不容置疑,“令少府监全力协办,凡巴氏所需矿工、粮秣、器械,一应供给,不得延误。三月之内,十万斤上品汞液,一滴不少,送入骊山帝陵。”他顿了顿,那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珠旒,再次落在巴清身上,“此役…便是你的戴罪立功。”

“陛下!这…”昌平君熊启难以置信,还想争辩。

“嗯?”一声冰冷的鼻音,如同重锤砸在所有人心头。

熊启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所有话都噎了回去,脸色由白转青,冷汗涔涔而下,慌忙躬身退下:“臣…遵旨…”

李斯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迅速收敛,躬身应道:“臣,遵旨!定当全力督办,确保帝陵汞液如期奉上!”

巴清的身体,在听到“戴罪立功”四个字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悬在头顶的利剑似乎移开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比死亡更沉重的枷锁!十万斤上品汞液,三月之期!这几乎是要榨干巴氏每一滴骨髓!而且,少府监“协办”?李斯的人插手矿脉?这无异于引狼入室!

但她别无选择。

她深深地、用力地将额头再次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罪臣…巴清…叩谢陛下天恩!定当…肝脑涂地…如期奉上丹砂汞液!”

“至于赤霄…”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似乎扫过巴清手中高举的那柄被麻绳束缚的长剑,“兵权既缴…此剑,便留于宫中吧。”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缴了兵权,连象征赤霄军魂的剑也要收回!

“是…”巴清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她双手微微颤抖着,将缠绕着麻绳的赤霄剑,缓缓向前推去。

一名侍立在御阶旁、身着玄色绣金内侍服饰的中年宦官,立刻快步走下丹陛。他面容肃穆,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中车府令赵高。他走到巴清身前,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双手,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重姿态,从巴清手中接过了那柄被束缚的赤霄剑。接过剑的瞬间,赵高的目光似乎与巴清低垂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交错,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随即,他便恢复了内侍特有的恭谨木然,双手捧着剑,转身,一步步踏上丹陛,将那柄曾经象征着荣耀与权力的赤霄剑,呈送到了御座之旁。

珠旒之后,再无声音传出。

唯有那根蟠龙金柱上,那幅诡异的“献汞图”浮雕,依旧清晰地浮现着。画面中流动的汞液光泽,仿佛在无声地流淌,与御座旁那柄被束缚的赤霄剑的冰冷寒光,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充满了权力、交易、牺牲与未知恐惧的奇异图景。

“退朝——!”赵高那尖细拖长的声音,如同驱散噩梦的咒语,终于响起。

百官如蒙大赦,纷纷躬身,屏息凝神,如同退潮般无声地、快速地退出这令人窒息的麒麟大殿。空旷的殿宇内,只剩下巴清依旧跪伏在冰冷的丹陛之下,额头的血痕在玄武岩的映衬下,愈发刺目。那根显现“献汞图”的金柱,浮雕正在缓缓褪去,蟠龙腾云的景象重新浮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梦。

但巴清知道,那不是梦。

是比噩梦更冰冷的现实。

兵权已缴,枷锁已戴,而来自那深宫帝王的无声注视与莫测的“显圣”警告,才刚刚开始。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那重新闭合的青铜巨门缝隙外,铅灰色的天空。咸阳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正从宫门外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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